男人五官深邃,面容如刀削般俊朗,女人肌膚白皙,一雙桃花眼灼灼動人,嘴唇不染而紅,站在一起就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隻是兩人面色憔悴,眉間有着揮之不去的倦意,男人時不時低頭輕聲在女人耳邊說些什麼,安慰着女人的情緒。
遲秋從兩人走出來的頃刻間身體僵住,雙眼直直的盯着兩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看見他爸媽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也說不了什麼,他們看不見他。
遲羿摟着老婆照例往兒子的病房走去,寬慰着老婆的心,“别太擔心,醫生說了球球身體沒問題,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醒。”
宋汐薇紅紅的美眸瞪了遲羿一眼,“這話你都說了好幾遍,可結果呢,球球到現在還沒醒。”
他這還不是擔心,宋汐薇自從知道遲秋無緣無故陷入昏迷,甚至可能成為植物人後,大受打擊,幾乎不休不眠的照顧,鐵打的身體都承受不住。
結果不出他所料,宋汐薇在第三天,身體受不住暈了過去。
這下遲羿說什麼都不能依着宋汐薇的性子來,兩人為此争過吵過,最後還是他說,“如果球球醒來,知道你因為他身體垮了,肯定會自責,你想看見兒子陷入自責嗎?”
聽了這話,宋汐薇才打消了繼續整日整夜守在球球病床邊的打算。
她不放心讓球球一個人呆在醫院裡,想直接搬到了醫院,這樣既能随時照顧球球,想看也可以随時看。
遲羿對這個提議沒有意見,隻要宋汐薇能愛惜自己的身體,其他的一切都好商量,于是兩人一起搬到了醫院。
宋汐薇想到躺在病床上依舊昏迷不醒,消瘦了許多的兒子,漂亮的眼睛湧上一層水霧,“你就知道安慰我。”
“是,是,都是我的錯。”遲羿将錯全攬在自己身上,擡手替宋汐薇擦了擦溢出來的眼淚,“别哭了,再哭眼睛會受不住。”
這一整層十分安靜,即便兩人聲音很輕,秦甯琛依舊将兩人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他略微有些詫異,沒想到病床上躺着的少年,小名竟然和他給系統取的名字一樣。
遲羿推開病房門,秦甯琛趁機帶着遲秋一起溜了進去。
兩人完全不知道病房裡擅自闖進了其他人。
遲羿在病床前站了一會,見兒子和前幾天的狀态一樣,便轉身走到病床旁的一張辦公桌上。
辦公桌是嶄新的,桌面上堆滿了文件,可以看出桌子的主人一般都是在這裡辦公。
宋汐薇不滿的看向他,“球球都這樣了,你還不來多陪陪他,醫生讓我們多跟球球說說話,增加球球醒來的概率。”
說完,宋汐薇輕輕掀開蓋在少年身上一邊的被子,露出白皙的胳膊,輕輕按壓着。
植物人長久躺在病床上,會有肌肉萎縮的症狀,所以宋汐薇每天都會按摩一會。
聽了老婆的話,剛坐下拿起文件的遲羿立刻站了起來,走到病床的另一邊,幫着按摩。
宋汐薇低頭,溫柔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雙眼緊閉的少年的臉上。
似乎是陷入了回憶,開始講述遲秋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偶爾說到好笑的地方,還會輕笑出聲。
遲羿的目光則放在宋汐薇身上,見她臉上露出笑意,眉間的褶皺緩緩消失,眼神柔和,然而注意到老婆掩飾不住的憔悴時,才消失沒多久的褶皺再次出現。
這段時間,遲秋那日去醫院回來路上的那句話一直回蕩在耳邊。
——“就算以後再無緣無故的昏迷,你們也不用擔心,要不了多久就能醒。”
遲羿對任何事都有着極高的敏銳度,他的直覺告訴他,遲秋那天的話,絕對是在暗示什麼。
自家兒子是什麼樣,作為家長再了解不過,遲秋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否則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
他相信兒子肯定會醒,也這樣一遍遍告訴老婆,讓她不要太擔心。
他沒有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老婆,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
隻是過了這麼久,遲秋卻沒有任何蘇醒的迹象,他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猜測。
“在想什麼呢?”宋汐薇按完一邊的胳膊,準備換着去按腿,一擡頭瞅見自家老公在出神。
“沒什麼。”遲羿回神,“我來按吧,你就陪球球說說話。”
宋汐薇聞言沒反對,兩人一人目光溫柔,陪在床頭跟少年說話,一人動作小心的揉捏少年的雙腿,氣氛既和諧又溫馨。
“能靠近一點嗎?”
秦甯琛自進來後一直呆在進門處的角落,遲秋一直沒有說話,他猜測對方應該正在試圖聯系他的那個朋友,便沒有出聲打擾。
聞言沒有多問,朝着中間的病床走了幾步。
距離越近,遲秋更加看清了爸媽的面容。
眼眶微微發熱,爸媽肉眼可見的滄桑了不少,一向愛美,極其看重皮膚保養的媽媽臉色蒼白,那雙桃花眼下竟然出現了黑眼圈,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遲秋吸了吸鼻子,還好,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已經接受了他突然陷入昏迷的事,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遲羿畢竟是京市龍頭企業遲氏集團的掌權人,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經曆過,心裡承受能力極強,他又是個疼老婆的,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宋汐薇陷入情緒漩渦,因此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混亂,兩人現在進入了平和期。
宋汐薇和遲羿一直在病房裡待到了晚上10點,在遲羿再三勸說下,宋汐薇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病房去隔壁房間休息。
遲羿站在病床前,伸手在自家兒子頭上薅了一把,低聲道,“你小子最好快點醒來。”
遲羿走後,病房裡再沒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