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孟凡凱被王老師領走了,音樂課剛開始時氣氛緊張,結束的時候氣氛倒還算融洽。
放學鈴聲響後,學生三三兩兩往外走,年輕老師感激地看了顧藐一眼,要不是他,這課還真沒辦法繼續往下上了。
顧藐一出教室門,迅速被人圍上來,眼前全是臉,他往前一看,戚厭已經走遠了。
“中午還說完全不會任何樂器呢,原來是要一鳴驚人。”楊雨對他笑道:“你什麼時候教教我們啊?”
還沒等顧藐說話,班長迅速道:“都高三了,教教教,你不考大學啦?”
楊雨瞪了他一眼:“這不是開個玩笑嗎?難不成還真的讓顧藐教,學校又沒有這個條件,你說話怎麼老氣橫秋的。”
大家都笑開,有人問:“顧藐,你除了鋼琴還會什麼呀?”
顧藐其實什麼都會點,但他覺得再顯擺下去,元旦晚會可能就要被硬推着上台了,他可沒這個功夫,于是他道:“也就會一點鋼琴了,鍵盤學起來容易點。”
“啧,老大,你又藏拙。”這下大家都不信了。
顧藐被圍在中間,擠也擠不出去,他本來人氣就高,這下更是高漲。幸好他個子高,他越過身邊的人群,看見前面的學生沒有朝教室走去,而是去了另外一個方向,便問:“他們去哪兒?”
徐甯道:“今天是周五,明天周末不上學,他們去更衣室把校服脫在那兒,學校有宿管阿姨收起來幫忙清洗的。”
顧藐明白了,這學校雖然不太富裕,但服務還挺人性化的,他道:“哦,戚厭也這樣做嗎?”
見他又提起戚厭,周圍的人神情有些微妙。
先前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提,是以為他對戚厭的事一無所知。
但現在他分明一清二楚了,對戚厭的态度卻還是一如往常,衆人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了。
還是班長最先反應過來,道:“他走讀,也會這樣做的,可以省一筆洗衣費,不過他通常等别人換完了以後,最後才過去。”
班長打了個樣,其他學生神情也自如許多,也是,反正顧藐是顧藐,既然他已經全都知道了,就沒什麼不能和他說的。
楊雨甚至忍不住道:“剛才孟凡凱太過分了。”
徐甯附和道:“他不就那樣,仗着自己有校外的混混朋友,在班上總是欺負别人,其實有戚厭在,反而……”
宛如其他同學的保護傘。不知道這話妥不妥,他說了一半又沒說下去。
不過顧藐沒有在意,他點了點頭,道:“行,大家都散了,别擋路了,我要回家了,下周見吧。”
“下周見。”周圍的同學連忙和他說。
顧藐卻并沒有回家,他先收拾書包去了停車場,在自家車子裡喝了口宋助理為他準備的奶茶,等了等,掐着時間感覺差不多了,才朝着班長告訴他的更衣室悠然走去。
放學已經半個小時,這會兒學校已經沒什麼人了,隻有籃球場上幾個零零星星的學生在打籃球,果不其然,更衣室也沒什麼人,非常安靜。
他走進男更衣室,有幾排櫃子,沒開燈,光線很昏暗,顧藐繞了一圈,看到角落裡高挑的身影。
櫃子前有一長排椅子,顧藐拿着奶茶,在上面坐下來。
顧藐的腳步很輕,戚厭許是沒聽到聲音,把外套塞進櫃子裡後,開始脫衣服,好換上幹淨的衣服。
他最裡面的襯衣衣擺往上扯動時,顧藐一眼看見他背上的傷痕。
背部有幾處泛紫的淤青,應該是舊傷,像褪色的刺青,他不是傷疤體質,卻還是留下了淺淺的疤,不知道當時傷的有多深。
這些倒隻是皮外傷,但随着他的襯衣徹底脫掉,他的右肩處明顯出現了一處貫穿的傷口,縫了幾針。
顧藐想起羅珊珊給他看的那張照片,眼皮子微跳。
和他有關系嗎?都是因為他被攻略者吸引了,所以導緻戚厭的氣運被吞噬嗎。
除此之外,據系統所說,應該還有車禍留下的傷勢。
顧藐倒也不是同情心随便泛濫的人,但這一刻看到活生生的少年身上到處都是的傷痕,還是一瞬間心亂如麻。
他忍不住站起來,伸手碰向他縫了幾針的地方。
手還沒落到少年肩膀上,少年迅速警惕轉身,攥住了他的手,眼神裡全是兇戾,差點要将顧藐的腕骨骨頭捏碎了。
顧藐皺了下眉。
随即反應過來是他,戚厭手上的力道一松,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看了會兒,又不着痕迹的掃過他的手腕,垂下眸子,挪開了手。
顧藐甩了甩手腕,沒說什麼,視線還落在他身上。
見他還盯着自己,戚厭迅速把幹淨衣服換上,蓋住了身上狼狽的傷痕。
換衣服換得很急,少年漆黑的劉海淩亂。
更衣室隻有一個小窗戶,從最左側投來一絲光亮,外面天也半黑了,裡面更是昏暗。兩個少年長長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顧藐沒有問怎麼弄的,想了想,低聲問:“現在還疼嗎?”
少年站在比他更深的陰影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了他一會兒,沒什麼情緒地問:“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顧藐擡頭:“什麼?”
戚厭沒有吭聲,轉過身将換下來的衣服狠狠地往櫃子裡塞。
顧藐反應過來:“是的,我已經知道了。”
戚厭背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