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藐仍沒有習慣這所學校的作息時間,周日晚上熬夜打遊戲,到了周一早上,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宋助理給他請了個假,他踩着點走進教室,發現班上少了個人。
楊雨告訴他:“早自習你沒來,班主任突然把孟凡凱拎了出去,給他轉了班。”
顧藐忍住困意,“嗯”了一聲:“轉到幾班去了?”
楊雨道:“三班。”
宋助理不會做多餘的事情,恐怕是王老師擔心孟凡凱繼續不知死活地招惹顧藐,和三班老師打了招呼,把孟凡凱塞過去了。大人往往比少年更能審時度勢。
“他就這麼走了?”顧藐微微擡眼。
沒留下什麼遺言或者狠話之類的?
“不然能怎麼辦?”楊雨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早上班主任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他趕緊收拾東西,他還擱那兒磨蹭,班主任受不了,直接沖進來拎着他耳朵出去了。”
旁邊也有人道:“丢死人了。”
孟凡凱一走,同學們都感覺班上的空氣清新了很多,常年受孟凡凱支配、被迫跑腿的吳立乾等人也擡起頭做人了,熱鬧地在自己的座位上談論這件事。
顧藐覺得隻是轉班沒什麼意義,還得轉學才行,不然難以永絕後患,便沒多發表意見,徑直回到自己座位上。
羅珊珊和另外一個男生聽着班上的讨論,則一言不發地出去。
顧藐走到座位上,看向自己的同桌,周六才在清吧裡見過,今天他又裝作不認識自己,垂着漆黑眼睛,冷冷清清地坐在那裡做題,頭也沒擡一下。
顧藐按照慣例,将他從頭到腳掃了一眼,握着筆的那隻手白皙幹淨,手背上被碗碟碎片劃傷的傷口已經結痂了,沒有新增傷口,看來周日他也是去打工了,沒有幹什麼别的事情。
因為來得晚,顧藐沒有像之前一樣帶早餐過來,不過想必戚厭已經在食堂吃過了。
注意到他的視線,戚厭側頭。
顧藐沖他笑笑。
“……”戚厭把頭轉了回去。
顧藐坐下來,道:“周末作業我沒做,你交了嗎,能借我抄一下嗎?”
戚厭沒說話。
顧藐在他桌子上看了一下,桌子右上角摞了幾本書,夾着幾張卷子,正是寫完了的周末作業。
顧藐沒忍住直接伸出手去拿,一邊拿一邊注意着戚厭的表情,同桌的領地意識很強,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戚厭一皺眉,他就立刻收回手。
結果他小心翼翼地把雪白的卷子從幾本書裡拽出來,戚厭也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做題。
……诶?
顧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把戚厭寫完了的卷子攤開在自己空白卷子的旁邊,直到抄完了,還一頭霧水,忍不住又多看了同桌好幾次。
睡懵了?今天怎麼不兇了?
他抄完沒有還,一并交上去,戚厭也沒吭聲。
第一節課和第二節課連在一起是數學考試,老師抱着卷子進來,吩咐班上的學生把桌子拉開。
“至少隔開一個人的距離。”數學老師在講台上面道:“不要交頭接耳。”
“怎麼又考試?”學生們怨聲載道地把位置拉開,教室裡面傳來桌椅在地闆上滋拉的刺耳聲音。
顧藐除了英語,其他科目都不行,數學稍微好點,他打算認真考,看看自己這國際學校來的在這種重點高中能排上第幾名。
他給自己太陽穴上貼了塊風油精,稍微清醒了點,也站起身把自己的課桌往外拉。
戚厭的桌子緊挨着牆,不用動,他的往外拉出半米的距離就行了。
同桌了這麼久,位子突然隔開,還挺有點不習慣的,幸好隻有兩節課的時間。
顧藐坐下來,歎了口氣,依依不舍地看向戚厭,少年卻冷淡地垂着眸,看也不看他一眼,像是根本無所謂旁邊少了一個人。
顧藐:“。”
清江一中的試卷很刁鑽,完全是應試教育會出的那些題目,顧藐抓耳撓腮,努力把自己能答的都答完了,不能答的他就那麼空着。
兩節課很快過去,數學老師把卷子收上去,班上的學生發出長籲聲,立刻熱鬧起來,紛紛把自己的座椅拉回去。
顧藐剛要起身,徐甯抱着一個籃球,跑過來勾住他肩膀:“走啊,打籃球去嗎?”
考試提前收卷,第二節課後加上課間操時間能有半小時。
顧藐也很久沒打籃球,而且孟凡凱一走,他精神松弛很多,他拎起外套,摘下腕表往書包裡一塞,笑着說:“走。”
見他願意去,幾個男生頓時歡呼起來,簇擁着他往體育場走去。
“顧藐要打籃球?走走走,去瞧瞧。”班上的女生也興奮起來,紛紛跟過去看。
風風火火的,班上一下子少了大半人。
戚厭漆黑發梢上挂着水珠進來,教室裡空蕩蕩的。
窗戶半開,風卷着細微的小雪輕輕吹進來。
桌子沒拉回來,中間仍空着半米的距離。
去體育館的人踩着第三節課上課的點兒才回來,烏泱泱的一片人,老遠就聽見熱鬧的聲音。
一群男生意氣風發,大多數人身上挂着汗,抱着外套,顧藐倒是幹幹淨淨的,額頭上沒什麼汗漬。
他坐下來,彎下身系鞋帶,幾個男生意猶未盡,跑過來道:“明天還約嗎?我們找人提前占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