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巍此人和他的名字完全不符,被人一起哄就臉紅得不行,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說出來你們肯定要笑我。”
他年紀最小,性格又軟得像個Omega,所以很受剩下兩個舍友照顧。
唯獨龍乾不怎麼喜歡他,見到他這副扭捏的模樣不由得蹙了蹙眉。
原因無他,在龍乾的刻闆印象中,Alpha就該有Alpha的樣子,就像Omega該有Omega的樣子一樣。
可其他人似乎不這麼覺得,反而把宮巍當成了Omega在寵,見他不願意開口,便替他笑着解釋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們薇薇雖然嬌氣,但人家可是真Alpha,打算泡高嶺之花呢!”
另一個舍友有榮與焉地跟着起哄道:“這你要是能泡到手,那就是全校傳奇,我們哥幾個到時候直接去堵門喊嫂子!”
宮巍被他們臊得耳根發紅:“八字沒一撇呢——你們差不多得了!要是讓、讓他聽見了,我跟你們沒完!”
衆人趁着課間起哄做一團,把宮巍哄得面紅耳赤。
可唯獨龍乾沒有笑,反而蹙眉一眨不眨地看向宮巍:“你喜歡誰?”
宮巍被他看得心下猛地一跳,連帶着面上的熱意也消了幾分。
眼見着龍乾面色不對勁,剩下兩人還以為他是在生氣被瞞着的事情,于是連忙解釋道:“龍哥,你之前去帶新生,薇薇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不是有意瞞着你的,别生氣啊。”
剩下一個緊忙道:“你把我們龍哥想成什麼人了?都是兄弟,這點小事龍哥怎麼可能會生氣呢。”
然而龍乾跟沒聽見他們說話一樣,反而直勾勾地看着宮巍,一字一頓地重複道:“你喜歡誰?”
那語氣中帶着難以言喻的陰郁和狠戾,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宮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卻還是頂着巨大的壓力小聲道:“我……我喜歡蘭舒學長。”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除了同寝室的知情者,其他起哄的人都被宮巍的“豪言壯語”給驚呆了。
宮巍的兩個舍友見大家都被震驚到了,不由得有些得意,剛想說什麼,一扭頭卻對上了龍乾陰沉到極點的臉色。
他們登時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一下子沒了聲響。
可他們被龍乾看得頭皮發麻之際,心下卻誤會了對方怒火中燒的原因,隻當龍乾是因為厭惡蘭舒,所以連帶着讨厭他們三人。
畢竟任誰發現自己的舍友居然背着自己喜歡自己的死對頭,恐怕都會有被背叛的感覺。
可唯獨宮巍意識到,不是這樣的。
他被龍乾冷眼看得汗毛倒豎,心髒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龍乾方才故意說給自己聽的話全部喂了狗,什麼要找研究院的賢惠溫柔Omega,此刻隻因為宮巍幾個字便通通扔進了垃圾桶。
湧出的妒火燒得他心口疼,滿腦子卻隻有一句話——那死人他争不過也就算了,宮巍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他搶?
宮巍被他看得坐立難安,硬着頭皮嗫嚅道:“龍哥,其實我——”
可就在此刻,什麼人突然推門而入,衆人下意識看向來者,卻見蘭舒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口。
所有人都被這戲劇性的一幕驚呆了。
宮巍一下子咬住話頭坐直了身體,瞬間紅透了臉頰,額頭都在冒煙,整個人看起來馬上就要暈倒了。
然而蘭舒卻好似宮巍不存在一樣,擡眸徑自掠過他,看向戾氣濃到幾乎要溢出來的龍乾,也不喊名字,隻是淡淡道:“過來。”
他的語氣平靜到毫無起伏,好似在場那麼多人都與他無關,連别人心驚膽怯捧到他面前的真心也不值一提。
——就好似他在乎的隻有龍乾一人而已。
龍乾和蘭舒對視了三秒後,突然故作淡漠地瞟了宮巍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對方驟然慘白下來的面容。
龍乾心口突然升起了一股隐秘的,夾雜着些許優越感的得意。
他就算聽到了你喜歡他,又能如何呢?
龍乾收回目光,一邊控制不住自己暗生快意,一邊又忍不住在心頭唾棄自己毫無意義的雄競行為。
——都是追在人屁股後面當狗,就算分出來三六九等又能有多大的區别?
但他最終還是起身,拿着光腦走到了門口。
然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并未跨出門,反而站在門側站定,低頭看着蘭舒:“有事?”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故意當着衆人的面将自己對蘭舒身高優勢和某種熟稔彰顯得淋漓盡緻。
——互相仇恨的熟稔也總比形同陌路強。
蘭舒聞言終于瞟了一眼教室内剩下的無關人員,收回視線道:“這裡不方便說。”
言罷他轉身向教室外走去,沒有給旁人任何多餘的目光。
龍乾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種衆目睽睽下的特殊對待,讓他暗爽得頭皮發麻,忍不住舔了舔虎牙後,擡腳跟了上去。
走廊裡人來人往,顯然也不是蘭舒認為能夠聊事情的地方。
在蘭舒的帶領下,兩人就這樣沉默着向什麼地方走去。
一時上頭的醋意褪去,龍乾終于想起來了昨晚蘭舒和校長之間的對話。
在那場對話中,兩個人完全不需要他在場,便已經否決了他進入奧賽的所有可能。
先前被遺忘的暗火再一次湧上龍乾心頭,奈何他并不願意暴露自己夜晚的事情,隻能暫時壓着火氣跟在蘭舒身後。
待好不容易走到沒什麼人的拐角,龍乾實在忍不住了,一張口便沒什麼好語氣:“現在能說了吧,到底是什麼事?”
蘭舒腳步沒停,頭甚至都沒有回:“校委會那邊決議的新一屆奧賽名單上有你,我不想帶你。”
“但校長執意要給你一個機會,所以現在去模拟訓練場。”
龍乾沒想到他這麼坦蕩,更沒想到昨晚的事還有後續,難得卡了一下殼,片刻後才問道:“你為什麼不想帶我?”
蘭舒終于停下了腳步,側眸看向他:“這還用問嗎?”
他似是對龍乾毫無自知之明的态度感到有些好笑,于是扯出了一個嘲諷似的弧度:“你覺得以你的實力,配進奧賽嗎?”
那居高臨下的語氣中,盡是不加掩飾的傲慢。
龍乾往日最煩的就是蘭舒的這副姿态,但凡一周前他聽到這人如此說話,恐怕隻會氣得急火攻心,三兩句話便要吵起來。
可這一次,聽完這句話,龍乾卻沉默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不管不顧地當場戳穿蘭舒那層高高在上的皮囊,看着他充滿愕然的眼睛低聲質問他:“裝什麼呢,學長,你不願意帶我,不就是怕我在賽場上搞大你的肚子麼。”
可他最終什麼都沒說。
龍乾沒有因為蘭舒的輕視而大發雷霆,也沒有質疑憑什麼決定命運的機會,隻因為蘭舒的一句話就變得搖搖欲墜。
他什麼都沒有抱怨,隻是垂眸直勾勾看着Omega的眼睛,意味不明道:“我若是赢了你,是不是就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