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蘭舒一直在用權力阻礙他,可蘭舒聞言沒有絲毫愧疚之意:“那你現在通過測試,得償所願了。”
龍乾想要的顯然沒有這麼簡單:“學長,我要進的可不是預備隊,而是真正的校隊。”
眼下學校選出的隻是預備隊名單,最終的校隊名單要以末位淘汰機制,從這批學生中篩選出來。
而龍乾的意思就是要蘭舒保證他能夠進入最後的校隊,中間不出任何差錯。
蘭舒原本打算勉強穩住他,進了訓練隊後再找機會把他淘汰出去,眼下聽了這話自然心下“啧”了一聲:“校隊篩選公平公正,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不需要說了算,隻要能保證公平公正就算學長疼我了。”龍乾笑了一下,眸色深不見底道,“不過可能得辛苦學長多多關照了。”
蘭舒聽到這裡終于明白了龍乾的意思——這是要他在訓練中給這小子當私教,而且警告蘭舒不要動手腳,不然就把事情抖出去,誰也别想好過。
蘭舒深吸了一口氣,半晌不情不願地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個字:“……好。”
然而一味的縱容,隻會讓人得寸進尺。
“那就多謝學長厚愛了,不過還有一件事——”龍乾好整以暇道,“方才的賭局還作數嗎?”
眼下,蘭舒大腿上的針孔被人牢牢地抵着,雙腿完全合不攏,下巴上還挂着血——雖然不是自己的,但他依舊沒得選:“你想問什麼?”
龍乾聞言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他一手按着蘭舒的肩膀,一手打開了測謊儀。
脖子上傳來一陣微妙的震動感,蘭舒忍不住蹙了蹙眉,他原本以為這人會問什麼“你亡夫信息素到底是什麼味”之類的問題。
正當他大腦飛速旋轉怎麼搪塞過去時,龍乾卻給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問題:“我之前在學校裡聽過一個傳聞……”
“有人說是你親手殺了你的前夫。”他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蘭舒:“是真的嗎,學長?”
原本微妙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蓦然間變成了一片死寂。
過了良久,蘭舒終于淡淡道:“是嗎?那你就當是我殺了他吧。”
測謊儀沒有響。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蘭舒把話說得模棱兩可,并不算假話。
龍乾挑了挑眉,在硝煙彌漫中看着他:“殺人償命——這可不比間諜罪輕,學長就不怕我告你上軍事法庭嗎?”
提起死去的丈夫,蘭舒的情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淡:“那你去告吧。”
外人可能看不出來,隻當他真不在意,唯獨龍乾一眼就看出來——這人不高興了。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毛都炸起來了卻還要強裝淡定。
他并不在意别人提起他的亡夫,卻很抵觸提起他亡夫的死因。
像是觸及了蛇身上的逆鱗,往常再怎麼淡漠的人,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獠牙。
但為了防止龍乾通過他的情緒波動而窺探到更多的隐秘,他硬生生忍下了那股怒意,用冷漠的殼子将自己包裹起來,拒絕一切窺探。
龍乾見狀蓦然間升起了一股無名火,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資格生氣,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壓低了身體。
蘭舒瞳孔驟縮,幾不可見地抿了抿唇,瞬間繃緊了身體——這人靠得實在是太近了。
被侵.犯的感覺迫在眉睫,蘭舒下意識收緊了小腹。
龍乾看出了他的抵觸,心頭火氣更勝,面上強壓着不爽故作嘲諷道:“别裝了,學長,我可不信你會是那種手段低劣到殺夫都殺得人盡皆知的Omega。”
這種誇獎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實在是新奇,蘭舒頓了一下,擡眸剛想說什麼,緊跟着便聽龍乾道:“他要真是你殺的,你隻會把每一處細節都藏的嚴嚴密密,不會有任何風聲傳出來,從而制造出一起完美犯罪。”
蘭舒睫毛一顫,像是被戳到了什麼心事般,當即移開了視線。
“隻不過,我隻好奇一件事……”龍乾見狀,話裡夾雜着毫不掩飾的惡意,“你到底是有多恨你前夫啊?”
“就這麼任由這種謠言甚嚣塵上,他可真是個可憐蟲。”
——和我一樣的可憐蟲。
後面的未盡之語像是苦澀的果汁般被龍乾盡數咽下,卻品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快意。
蘭舒聞言顫抖着睫毛沒有回話,看起來似乎是默認了。
過了很久,正當龍乾沉浸在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快意中時,蘭舒卻突然道:“我不恨他,我愛他。”
龍乾一下子愣住了,下一刻,蘭舒垂着睫毛,終于指出了Alpha從始至終故意都在故意混淆的詞彙:“還有……不是前夫,是亡夫。”
——哪怕他已經“死去”,可他在我的心中,依舊是我獨一無二的丈夫。
他的語氣平靜到了極緻,好似心已經随着那個人化作了塵土一般,面色更是蒼白得沒有任何波瀾。
如此平靜的話語,龍乾聽聞卻宛如雷劈般,大腦轟然一聲炸開,整個人蓦然僵在了原地。
先前口口聲聲說什麼不在乎蘭舒亡夫的他,回神之後第一反應卻是立刻看向一旁的測謊儀。
但測謊儀沒有響。
說明是真的。
那不是虛構,也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噱頭,蘭舒真真切切地,愛着他那個死去的丈夫。
愛到哪怕是“前夫”兩個字都不願意用,愛到将未亡人三個字演繹的淋漓盡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