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破曉,厚重奢華的窗簾遮掉了大半光線,一向作息規律的席铮還是在七點多鐘準時醒來。
但與往常不同的是,席铮發現自己是被人抱在懷裡的,頭還很自然地埋進了男孩子的臂彎中。他花了十幾秒回想起昨夜的邂逅,一時又懊惱于怎麼就心血來潮帶了個陌生人回家,似乎還簽下了長期合同。這是一個人,不是貓貓狗狗,是要花心思養着的。
呼吸間是男孩子身上淡淡的海鹽味沐浴露香氣,明明是自己家擺放的尋常物件兒,他卻像是第一次聞到一樣輕嗅了幾下,恍然回過神的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過于近了。
不像話,實在有損一個金主的體面。
席铮頗有些心虛地把覃霧的胳膊挪開,翻身平躺在了kingsize的大床上,熟悉的掌控感才漸漸回籠,卻又感覺到懷裡空落落的。他一伸胳膊試圖把人重新摟到自己懷裡,但覃霧睡意沉沉哪有那麼容易擺弄。
屢次嘗試之後,席铮猝然對上了一雙戲谑的眼睛。
“大早上的挺忙啊,席總。”
心髒漏跳了一拍,席铮下意識把那雙肆意作亂的眼睛捂住了,然後在萬籁俱寂中幹巴巴的道了一句早安。
要不是顧及着便宜金主的面子,覃霧當場就笑出聲了,他突然感覺前夫哥這條線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搞。
覃霧沒有睡醒了就起的習慣,他懶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腰肢,抓着這人的手指繞在指尖玩弄:“躲什麼呀,陪睡是小情人兒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别害羞。”
“你很有經驗?”
“哪有,對席總不需要任何技巧。”覃霧眨了眨眼睛,那叫一個清澈無辜。
油嘴滑舌的小騙子。
席铮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這人沒有表面上那樣單純,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
他的私人别墅裡很少有客人落腳,莊毓他們如果太晚了留宿的話也有專屬的院落,所以這裡隻有席铮自己的衣服。他從衣櫃裡撿了幾件沒穿過的常服,丢到了覃霧腦袋上,“快起,上崗第一天陪雇主吃個早餐不過分吧?”
覃霧苦着臉爬了起來,大大方方地在這男人眼皮子底下把衣服換好了。他和席铮的身高相仿,剛剛抽條兒,薄薄的肌肉覆蓋在骨肉勻亭的身形上,像僅勾勒了輪廓的油畫一般,未來得及濃墨重彩就已經占盡風流了。
他穿席铮的衣服自然是偏大了,一雙長腿在褲管裡晃晃悠悠,素雅的白襯衫穿在他身上落拓随意的像設計師的高定,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慵懶随意感。當他踩着拖鞋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比日光都要耀眼。
席铮裝模作樣地喝着咖啡,視線從未離開過這人,這五千萬花的還是挺值的。
庭院裡有一個被人精心打理的小花園,栅欄旁散落着幾顆圓潤的動物腳印。覃霧正饒有興緻蹲下來觀察的時候,從草叢裡就猛地沖出來一隻圓頭圓腦的橘貓。
品相普普通通,卻一看就被人照顧得很好,每一根毛毛都充滿光澤。
“你養的貓?”覃霧有些驚訝,畢竟席铮這麼潔癖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會養小動物的人。
“我夫人留下的遺物。”男人的聲音波瀾不驚,聽不出情緒。
我什麼時候……
覃霧眯着眼,哦想起來了。那是晏淮央17歲生日剛過完的時候,他們一群人開車去山裡露營,不知道從哪裡撿回來一隻小流浪貓,瞧着才幾個月大,一點都不怕人,被幾個男孩子随手投喂了幾天,臨走的時候沒人想帶着走。他們幾個成天這裡轟趴那裡打球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有閑工夫照顧這玩意兒,最後被晏淮央随手塞給了衆人中瞧着最可靠的那一個。
沒想到,席铮一養就是很多年。
貓咪不懂人類的恩怨,它隻知道這人的身上全是陌生的氣息,一時沖撞過來竟然吓得渾身炸毛,很兇地朝着覃霧哈氣警告。
嘿,這小玩意兒分不清大小王。
覃霧扭頭告狀:“它哈我,你向着誰?”
看得席铮心裡一軟,這兩個如出一轍的漂亮瞳孔,頓時就被萌到了,心不知不覺地偏到了太平洋,擡手示意管家把貓抱走。
哈哈哈,覃霧的眼睛裡明晃晃的都是笑意,望着他前夫哥一字一頓道: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