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霧剛剛踏過那個古樸陳舊的門檻,就感覺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晏家大院還是和他記憶裡的相差無幾,雖然收拾打理得很幹淨,但還是掩蓋不了歲月風霜侵染下的陳舊。
草木仍在,但整個院子一點生機都沒有了,死氣沉沉的。
小時候感覺這裡巨大無比,跑累了都跑不完,現在跟着晏非拐了幾個彎就走到頭了。
同樣被覃霧抛棄在記憶深處的,還有這些故人。老爺子沒出來見客的時候,一大幫親戚都在院子裡規規矩矩地等待着。
晏非小聲地給覃霧一一介紹,省得這小明星初來乍到的沖撞了人,這院子裡可沒幾個好相處的,但是覃霧心不在焉的似乎沒怎麼聽,看得晏非暗自着急,他這個合作夥伴到底靠不靠譜啊?
很多雙眼睛落在覃霧身上,或是驚疑,或是陰冷,連帶着看向他身旁的晏非也一臉不善。
哦老二領過來的人,在場的人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誰還看不明白怎麼回事,晏非成天在外面嚷嚷自己是下一任家主闆上釘釘了,但股權吃下了多少别人也能猜得到。
替身這招要是有用的話别人怎麼會沒試過?以前也不是沒有領來過,隻是晏非運氣好找來的這個更像而已。
從管家端了一杯清茶進去,人們就知道老爺子要出來了。
随後,雕花紅木大門推開,這位封建大家長從正院裡走了出來。
拐杖的笃笃聲中,覃霧望向了那位把自己一手帶大的老人家。已經是古稀之年的人了,兩鬓花白,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裡也有了些渾濁,眉心的皺紋更多了,腰杆還是挺得筆直,隻是一身高高在上的權勢威壓讓人不敢議論他的蒼老,可是在親近的人眼中都像個皺巴巴的老核桃了。
覃霧的鼻子一酸,努力仰着頭才讓自己的眼眶濕潤得更晚一些。
電光火石之間,老爺子也盯上了這人,拐杖遙遙一指:“這小子是誰?”
頂着所有人的視線,晏非的後背冷汗都冒出來了,他這會兒不确信老爺子是清醒着呢還是糊塗着,沒敢不怕死地說一句:爺爺,這就是您心心念念的大孫子。
廢物,覃霧暗自搖頭,不閃不避地迎上了老爺子的視線。
“晏爺爺好,我是晏非的朋友,一個混得差勁的小演員而已。因為後面打算試鏡一個豪門少爺的角色,所以央求着晏非少爺帶我來見識一番,厚着臉皮來您家裡蹭一頓飯吃。”
老爺子冷哼一聲,深深地望了覃霧許久。
血緣的羁絆是不講道理的,晏老爺子瞅着這小子非常在意,容貌很像他大孫子,但是氣質不對。
他孫子含着金湯匙出生,雖然有些驕縱但是心地純稚善良,而眼前這小子雖然模樣乖巧,講話也客客氣氣,但是通身的疏離感是騙不了人的,不像個好孩子。
老爺子感到厭煩,也懶得理會小輩們耍的陰謀詭計了。
老爺子入場後所有人都跟在後面入席了,晏非拍拍胸脯一陣後怕,緩過勁來了以後就開始怪覃霧說的都是什麼啊,連套近乎都不會。
覃霧涼涼地望了他一眼:“你行你上?”
“我不行啊,所有我才找的你嘛。”晏非理直氣壯地認慫。
主院最寬敞的一個廳裡,所謂的家宴其實就是一張能容納20多個人的紅木長桌,連配套的椅子也都是硬梆梆的圈椅,連個軟墊都沒有,坐着并不舒服,不過權力的牌桌本來也不是用來吃飯的。
餐桌上等級森嚴,老爺子坐主位,次子坐左二,那一輩的人就都排着次序跟着往後坐。而晏非堂而皇之地占據了右一的位置,連那些比他年紀大的早就成家了的堂兄們也得憋憋屈屈地坐在他的下手位。
爽!以前晏淮央總壓他一頭,人都死了還讓老爺子傷心了好幾年,沒心情舉行家宴,如今晏非也是享受上了繼承人的待遇了。
正美滋滋的時候,發現某個小明星自己拖過來張椅子,大剌剌地坐在了晏非旁邊。
“加個座兒,晏二少不會讓你的客人站着吃飯吧?”
晏非心情正美妙的時候,一扭頭對上的就是那張和他哥哥一模一樣的臉,簡直陰魂不散。
他也是賤的,非得找這麼個人來給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