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墨也是個少爺脾氣,斷然沒有被挑釁了不報複回去的道理。一時間也是發了狠,命令催眠師不管還有什麼手段,全都給這小子用上。
他還自己挪了把椅子過來,準備近距離欣賞這人痛苦破碎的表情。
十幾分鐘後,在催眠師和助理的擺弄下,覃霧整個人都如同砧闆上的魚肉一樣被動。他被推搡着捆縛在擔架床上,清瘦的腰肢被手術帶勒出了薄薄的輪廓,食指上夾着一個心率監測器,高挺的鼻梁被氧氣面罩硌出了一道紅紅的印子,呼吸間都會有淺薄的霧氣凝結成水珠,惹得他視線都模糊了。
說話也隻能發出含糊的字眼,但看那兇巴巴的眼神和陡然加劇的心跳頻率也知道是在罵人。
“姓祁的唔,我日你大爺。”
“沒禮貌,不要随便肖想别人的長輩。”
還行,這小子還挺精神的。祁狗本來還有點擔心,頓時被氣樂了。
見到雇主好半天沒有下一個指令,久經沙場的催眠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懂事的乙方是該在适當的時候給遞一下台階的。
“祁先生,我們有必要告知您深度催眠的風險。人的大腦中掌管記憶的分區是很脆弱的一塊兒,正常都是在遵循着規律折疊和清洗記憶的,所以很多時候忘了就是忘了,這真怪罪不了誰的。
“我們催眠師即使使用電流刺激或者生化藥劑能喚醒一部分意識,也不一定是您想要的那些片段,還極有可能因為操作不當,輕則讓患者失憶,重則變成癡呆。您确定還要繼續嗎?”
催眠師也在緊張盯着祁京墨的反應,而後者早就在聽着的時候無意識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關節了,他在焦灼。
覃霧隻是身體動不了,但是他耳朵好使啊,吓得心跳都漏了幾拍,儀器上磕磕絆絆的心電圖就非常明顯,讓無意間瞥見這一幕的祁京墨暗自發笑。
小慫包,還以為你真不怕呢。
他擺了擺手,把催眠師們轟走了,哪能真讓他們亂來啊。這人十之八·九就是他兄弟,虐一頓出出氣就行了,真把人搞成癡呆了自己可沒地兒後悔去。
但該審還是要審的,祁京墨的手掌覆蓋住了牆上的一個開關,猛地下壓。
覃霧頭頂的昏黃筒燈瞬間就變作了刺眼的白光,斜45度下探下來,壓迫感十足。
覃霧下意識就想躲閃,卻渾身動彈不得,睫毛撲簌簌顫動了幾下就放棄抵抗了,有呼吸面罩的繩子牽引他連偏過頭去都做不到,隻能重重地踢了幾腳床尾的鐵欄杆。
“委屈上了?切,也就這點能耐了。”
祁太子歎了口氣,給這人把難受的罩子解開了,随手往地上一丢。在回過身的時候猛然對上了覃霧那雙泛紅的眼睛,濕漉漉的,沒有睜圓,這個角度就像極了他兄弟。
惹得祁京墨心裡一緊,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心沒那麼硬了,也就有閑工夫注意到了覃霧幹燥的嘴唇,哦,折騰幾個小時了忘了給這小子喝水了。
“渴不渴?我這人很護短的,你如果是我兄弟我一定掏心掏肺地對你好,承認吧寶貝兒。”
“要喝水。但我真不是你兄弟,别鬧了。”覃霧這下說話能說利索了,隻是嗓音裡還能聽出來些沙啞。
祁京墨深吸了一口氣,他真是欠了這小子的。
兩個人的姿勢極其怪異,一個被捆綁成了木乃伊,勉強隻有頭能自由活動。一個踩在椅面上,瞧着像個山野土匪但是在笨手笨腳地照顧着人,手微微掌控着礦泉水瓶的歪斜角度,盡量不把人嗆到。
古怪中又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和諧。
此時正在監控室裡候着的方醫生和助理,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他們做的那十幾種方案都白瞎了。早就看出來了這倆人關系親近了,哪能真當成仇人折磨,回頭甲方不樂意了拖欠他們尾款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