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山風景如舊,眼前人卻非當時人。
楚寒一把推開重明,自己應重傷而跌坐在床沿,蒼白無血色的臉上,神情複雜。“你隐姓埋名上風靈山是為什麼?”
鬼市的往事曆曆在目,重明一見面就對他大打出手,還把他錯認成旁人,後面不知為何又變了副模樣,為他抓小偷,請他吃面。
可楚寒心中明白,重明到底還是把自己當成了故人。
“鬼王真是為了故人,費盡心思。怎麼,我跟你故人一模一樣,所以你把我當成他,百般讨好,想在我身上尋故人的影子嗎?”明明是想刺傷重明的話,到頭來在自己心上也劃上了痕迹。
明明是楚寒的錯,為什麼現在卻好像自己才是惡人一樣?明明從千年前,就是玄淵帶着目的的收留他,最後處處利用他!
“楚寒,憑什麼?”重明心中暴戾之氣驟然而生,一把掐住楚寒脆弱的脖頸,“楚寒,憑什麼!千年來,我日日夜夜都在受折磨,不能安息。你卻忘記前塵,重新開始!”
“我隻是楚寒,我不是任何人。”楚寒艱難仰着頭,咽喉處的窒息感讓他下意識掙紮。
“你以為你輪回了,忘記了一切,你以前犯的錯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那我呢,你害我變成這樣,這筆賬該怎麼算?我國師府兩百多條性命,皆因你而死,你怎麼還我!”
楚寒心口傳來一陣一陣的痛,似乎是在為重明感到難過。楚寒覺得眼前一片白,意識開始模糊之際,重明突然受了手。
重明手下意識想去扶着不住咳嗽的楚寒,卻在意識到什麼的時候收回了手。
“楚寒,既然我忘不了,那你也不可以。”害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怎麼可以忘記一切從頭開始呢。
楚寒壓抑不住的咳嗽,擡眸,重明的眼神晦澀不明,似在難過又似在憤怒。他在難過什麼呢?
重明拂袖離開,風靈山上再度隻剩自己一個人。
楚寒陷入昏迷之中……
在夢裡,他又夢到了之前所夢見的種種,漫天大雪,瀕死的少年,擂台比武,孤寂赴死的背影……
楚寒再度醒來的時候,床畔是林鶴和道若,他下意識想去看自己的徒弟。後反應過來,那不是他的徒弟,是鬼王重明,風靈山上再也不會有長留了。
“師弟,你醒了便好。”道若松了口氣,仙門百家這次損傷慘重,各派商讨了一天一夜。他因為鬼王的事,想來詢問一番,才發現楚寒已經昏迷許久了,好在時新發現的早。
“讓掌門師兄擔心了。”
“師弟,眼下可能不是好時機,但我還是得問一問你。在鬼王來到虛若無塵這麼久,你可曾發現過異常?”道若問道,這次鬼王出手,所以擊退了魔族進犯。可一個鬼王隐姓埋名待在宗門裡,無人察覺,不知其目的,着實是個隐患啊。
“沒有。”楚寒早先隻是發現自己徒弟不尋常,但從未想到他會是鬼王。後在通天峰,雖然知其是鬼域的,卻沒有細思。
“他現在雖然走了,但唯恐還會卷土重來。日後,風靈山得加強返防。”拜師時,重明點名要到風靈山。想來是對風靈山有索圖,既然打不過,那就隻能加強防禦了。
林鶴面色憔悴,一言未發,與平日十分不同。道若看了看不省心的兩個師弟,深感責任重大。
“我先回雲天峰了,這次虛若無塵大半道場被毀,得先修複。”大戰時損壞了不少建築,半個山頭還被楚寒削平了,他還得去把山頭推回去。
“林師弟,稍後把催生靈植的丹露送來。”
“好。”林鶴應。
等到道若走後,林鶴挺直的背微不可察的彎了些。神色中難掩倦怠,似是被抽走了生氣一樣。“你怎麼了?”
“阡陌走了。”
“是因為大戰嗎?”是因為大戰被吓到了,所以走了?
“他掩藏諸多,也不像平常表露的一樣的簡單,依照他的修為,我覺得他在妖界身份不簡單。”林鶴沒辦法對别人說出這些,隻有認識阡陌,又和他遭遇相似的楚寒他才能傾訴一些。
“……”
很好,鬼王隐姓埋名在他身邊,林鶴身邊的蛇妖,也是和重明一樣掩藏實力和身份。
倆難兄難弟同時沉默,心中都是思緒萬千。
楚寒想起重明離開前的失控話語,還有那個複雜的眼神,心中就仿佛紮了根刺一般。
林鶴離開風靈山去雲天殿送丹露,楚寒服下靈丹妙藥,身上傷好了大半。
延安散人離山時,留下不少奇珍異寶,其中就有三生鏡,以靈力催動三生鏡,可照見往事,若再以血液為煤,可見前生所有。
他從前從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誰,竟然喝下忘川之水,輪回轉世了,那前任因果都和他無關了。可……要真是有一個人因為他而在世上受折磨,那他怎麼安心呢。
楚寒咬破指尖,滴在三生鏡上,再用靈力催動。光滑的鏡面靈光流動,光芒隐去後,光滑的鏡面一片渾濁。
怎麼會這樣?
楚寒再度催動靈力,鏡面模糊出現一個人影,但怎麼都看不清臉,也看不清鏡中情形。楚寒不顧身體,再度催動靈力,天地之力卻反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