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活變得輕松起來，創作的欲.望逐漸湧現。喬煦甯一點點找回原先的節奏，重新構建内心的秩序。

記錄的頁面不時有字句浮現，或長或短，是各種靈感的彙總。喬煦甯敲着鍵盤，一個故事的雛形漸漸浮現。

她盯着屏幕，不時添加細節，然後撐着腦袋久久沉默。

思索間，電話鈴聲響起。她寫作時有一個習慣，隻給重要的幾個人開鈴聲。

長椅滑動，喬煦甯到沙發邊抄起手機。

“喂，媽媽。”

“晚上回家吃飯，外公外婆說很想你。”

“好。”

挂斷電話，她再看回屏幕，已經找不回原先的思路了。輕歎口氣，起身收拾，回家如果太邋遢，她媽媽是絕不會讓她進門的。

走進小區單元樓，喬煦甯拐上樓梯，三兩下走到門前，也不敲門，提了嗓子喊：“外公，我回來啦。”

一嗓子，大抵樓上樓下的全都知道喬家的外孫女回來了。

不一會兒門打開來，外公樂呵呵地朝她笑：“小甯回來了，我瞧瞧，怎麼感覺瘦了不少。”

喬煦甯有些心虛，馬上辯解：“哪有，您每次都這麼說。”

低頭換鞋，她看見一雙不屬于這個家的男士锃亮皮鞋，心中警鈴大作。該不會...

她往裡走，回家的雀躍還來不及在臉上浮現，在看到一位陌生的男士時，驚愕凝固在臉上。

“你好，我是李堯。”他徑直走到喬煦甯面前，倒沒有一絲做客的拘謹。

喬煦甯愣在原地的尴尬和不知情，在他的坦然面前顯得有些可笑。她恢複友好臉色，點頭緻意：“你好。”

“你看起來好像對這次見面不知情，不知道有沒有吓到你？”

他看起來文質彬彬說話滴水不漏，可喬煦甯卻在心裡悄悄擰眉，莫名地感覺不太舒服。

她不動聲色地按下異樣，搖搖頭：“沒關系，來者是客，你在客廳坐坐，我去廚房看一眼。”

母女倆正通力合作，竈台一片熱火朝天。外婆邊揮動鍋鏟，邊伸手過去：“喬清，來點兒蔥。”

翠綠灑入，再一颠勺，出鍋。

喬煦甯在門外再一次為家裡這兩位女人的廚藝驚歎，她忽然想起上一次赴的另一個約。四個女人坐在客廳等飯吃，偏她當時一點兒沒察覺，現在想想覺得有幾分好笑。

“傻樂什麼呢丫頭，菜好了，都端出去。”

接了大盤子，喬煦甯盡職當起幫工，畢竟這是她唯二能做的活兒。

得了空檔，她湊到喬清跟前，“你騙我。”

喬清淡淡瞥她一眼：“你外婆安排的，我也剛知道。”

喬煦甯有女友這事外婆是不知情的，喬清對此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态度。先前曾有過幾次，喬清都以喬煦甯太忙為由推掉了，是以才會有今天這一出。

開飯了，外婆也絲毫不提此事，隻客氣招呼李堯吃飯。

喬煦甯面上雖不顯，還是默默往另一側挪了挪椅子，借此無聲宣洩自己的不滿和抗拒。

喬清把她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隻點了點她：“晚上多吃點，不吃完不準走。”

這是在暗示她禮數要做滿做到位，有不滿也先憋着。

算了，按照喬清以往的性格，隻怕會做得比外婆還要過分，喬煦甯低頭扒飯。

上大學之前，喬清是别人口中的虎媽，因為家庭的關系，她不允許喬煦甯的成績跌出前三，是以對她格外嚴格。

但有一次例外。

高二開學考試，喬煦甯落後榜首十多分屈居第二。她在得知成績的那一瞬已經預料到回家後将要面臨的風暴。

比她自己先拿到試卷的是喬清，她回家後發現廚房毫無動靜，立刻會意朝客廳走去。茶幾上攤滿了試卷，是這次考試每一門的卷子。

外公外婆的門生遍布申城各大學校，喬清得以輕而易舉地從老師那提前得到各種消息。

甚至包括拿到榜首的卷子。

喬煦甯在單人沙發邊坐下，沙發承接了書包的重量，肩上忽然一輕。可喬煦甯幾乎緊閉的呼吸讓她感受不到一丁點兒輕松。

她靜靜等着，卻隻聽到喬清冷靜平緩的語調。

“她比你厲害。雖然每門差距不大，但我看完覺得，你下次可能依舊沒法超過她。”

喬清把數學試卷遞過去：“自己看。”

那是一張滿分試卷，喬煦甯翻到反面，看完最後幾個題的答案，發覺對方和她的解題思路很不一樣。

一點兒不像，應試教育堆砌出來的固有思維。

她明白了喬清那句話的意思。

“如果你是因為她得第二，我不會多說什麼，但如果你下次被别人超，你知道後果。”

她得了人生中少有的第二，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雷霆批評。喬煦甯第一次對一個人這樣好奇起來，她看向試卷第一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