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
她在心裡大喊一聲卧槽,随後拽住周之逾的手臂:“真的假的?不會吧不會吧。”
她腦子轉得飛快,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再看姐姐好像早已體會過驚訝,或許她早有準備,隻是瞧着,眼裡情緒比平時還要淡。
像一汪死海,扔什麼東西都沉不下去。
周瑤柯不喜歡看姐姐這樣,震驚過後又起了捉弄心思:“要是于嘉不邀請你呢?”
“我要送的不是她。”
典型的周之逾式的無趣回答,周瑤柯撇撇嘴就此作罷。
回家前兩人拐去商場。
從一樓各大珠寶首飾,逛到樓上奢牌,沒一樣入得了周之逾的眼。
“姐,你到底想送什麼?”
她們正經過一家玩偶店,周之逾停下輪椅拐進去。周瑤柯在身後傻眼,“你要買玩偶?”
這個品牌主打各種精緻可愛的玩偶,周之逾仔細地一個個挑過去,最後目光落在一隻卡皮巴拉上。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沒見到喬煦甯背過卡皮巴拉的吊墜。于是伸手拿下一隻,但又有些不太确定似的問妹妹:“這個,可愛嗎?”
周瑤柯飛快打開相機,鏡頭裡,周之逾一臉認真地望過來,明明是一身清冷氣質,生生叫手裡的玩偶卸下幾分。
先怒拍她十幾張,然後拍了拍玩偶的頭:“很可愛。”
從小周之逾就和這些東西不沾邊,破天荒頭一遭買玩偶,周瑤柯從她詢問開始一路攝像,留下寶貴影像。
她搗鼓手機道:“我要發給爸媽,讓她們看看這該死的愛情把她們的女兒逼成什麼樣了。”
自得知消息以來,周之逾露出第一個毫無負擔的笑容,“說的什麼話。”
周瑤柯仍心有不滿,但她沒再多嘴,怕惹姐姐難受。
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周瑤柯找了個借口在姐姐家住下。進門前,她特意多瞄了對面幾眼,除了緊閉的大門什麼也沒看到。
周之逾一回家就進了書房,幾乎一整個晚上都待在裡頭。周瑤柯洗好澡打着哈欠推門進去,被淩亂的桌面驚到。
她走近,看到無數精美作畫的書簽。可這些書簽像得不到主人的滿意,都被擱置在一旁。
她看穿姐姐的意圖,又為姐姐費盡心思卻仍不滿意而憂心。這份禮物大概會持續折磨周之逾,像當年在國外得知喬煦甯和于嘉在一起一樣。
那天的場景周瑤柯至今能回憶起所有細節。
遙遠的多倫多,周之逾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賞雪。今年的雪好大,不同于鮮少下雪的申城,多倫多的冬天漫長又寒冷,幾乎被白色包圍。
周瑤柯在刷到于嘉朋友圈的時候立刻跳了起來,她不停罵着髒話,立刻找到國内還有聯系的同學,一個個問過去,就為再三确認消息的真實性。
直到所有人都給出肯定的回複。
她明白周之逾總有一天會知道,一起面對好過她暗自承擔。
于是她準備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周之逾。
“姐。”
周之逾回頭,隻一眼,頓住。周瑤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心頭升起莫名阻塞。
這兩年她刻意看了很多心理學方面的書,主要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加平靜。然而妹妹的眼神,除了自己出事之後,她幾乎沒看過她如此忐忑不安的樣子。
她直覺,和喬煦甯有關。
“是她出事了嗎?”
她這一問,周瑤柯看起來像是快要哭了,她走過去,把手機遞給周之逾。
即使雙腿殘疾,但周之逾坐在輪椅上的背,始終挺直。
可從周瑤柯的角度望過去,姐姐的背卻一點點佝偻下去。她低垂着頭,長發遮住了半邊臉頰,看不清她的神情。
可周瑤柯卻分明覺得,她的姐姐也像這窗外末日一般的昏暗那樣一點點沉了下去,飄揚的雪花是她不斷墜落的期盼。
落了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記不得那天到底沉默了多久,隻記得姐姐重新把手機遞回來的時候,眼中分明有晶瑩閃爍。
那一瞬周瑤柯火冒三丈,破口大罵:“算我看錯了她,以後碰到,我見一次罵一次。”
周之逾卻緩緩搖頭:“小瑤,不要這樣。”
“她和誰在一起我都不管,就是喬煦甯不行!”
為了不觸及周之逾的情緒,周瑤柯都是刻意避開這三個字的,如今聽來卻是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良久,周之逾才淺笑着:“隻要她幸福快樂,就好了。”
“姐,那你的幸福呢?”
“知道她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了。”
周瑤柯忘不了姐姐多年前眼中的淚。
她看着書簽,想起外婆壽宴那天,不小心聽到柯珍和丈夫的對話,分明對喬煦甯是不太滿意的。
周瑤柯略有了解阿姨這個人,她不同意的話,事情進展絕沒這麼快。
她決定去親自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