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我們都在這熬了三天了,一點進展沒有……這明明是你們第二支隊的活,隊長不來像話嗎?”
“我真是搞不懂這個關系戶,空降就算了,每天遲到早退,有個隊長的樣子……呃,燕隊!”
燕槐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大家身後,幾個判官吓了一激靈,連忙立正問好。
“燕隊!”
“……燕隊。”
她淡淡點點頭,打開了審訊室的門走進去,審訊員一看見她,立馬舒了一口氣,趕緊逃也似地出來了。
劉平蘭看見那張臉,先愣了一下,然後笑容扭曲得幾近癫狂:“燕、槐、序。”
燕槐序直截了當道:“誰帶你去找七十二棺的?”
她站姿挺拔,身條比例幾乎是教科書式的,自上而下看過來的時候,帶着一種凜冽的上位者氣質,令人見之膽寒。劉平蘭卻激動不已,長長的利甲悄悄劃斷了椅子扶手:“你湊近一點,我就告訴你。”
燕槐序好脾氣地笑了笑,在劉平蘭癫狂的眼神中慢慢走近兩步,下一秒手掌凝力,突然一掌把劉平蘭的腦袋掀進牆裡。劉平蘭甚至看不清她的動作,隻覺得像被鋼筋鐵索死死禁锢着腦袋——燕槐序看似細長孱弱的手指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燕槐序語調和緩,甚至稱得上溫柔:“誰帶你去找七十二棺的?”
劉平蘭掙紮未果,忽然放聲大笑:“七十二地煞已成,我主已經重回人世,到時候你們一個也别想活,你,你們整個地府,整個人間,誰也别想苟活!”
燕槐序遺憾道:“你主?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sm,你還有其它遺言嗎?”
判官手裡的重大嫌疑犯因為帶着案子的線索,往往不太敢直接用滅殺符,那張符挂在後面基本就是起個威懾的作用,能讓厲鬼感受到其中的能量,但從來沒用過。
可直到這一刻,劉平蘭卻清楚地感受到冰涼刺骨的殺意——燕槐序真的想殺了她,也真的能殺了她。
明明語氣那麼溫和,可那雙驚心動魄的眼睛深如寒潭,像蟄伏着一頭兇狠的孤狼,爪子已經磨好了,随時準備上來見血封喉。
劉平蘭嘴唇抖了抖,笑道:“你不敢殺我,我身上有七十二棺的線索,燕槐序,你的同事們為了這個案子熬了這麼久,你不敢殺我……”
燕槐序不語,左手在虛空中一握,憑空抽出一把通體漆黑的鬼頭刀,抓着劉平蘭的頭發把她扔到地上,然後自己拉過椅子坐下,把腿一翹。
燕槐序用腳尖擡起她的下巴,刀尖就懸在她眼前幾厘米的位置:“你還有最後一次求生的機會,誰帶你去找七十二棺的?”
劉平蘭覺得自己通身像被看不見的鐵索捆着,毫無招架之力。她直直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刃,以及刀刃後面那張居高臨下的臉,居然忍不住開始發抖,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恐懼無限放大到極緻。
她突然想起來剛被押到審訊室的時候,聽見外面走廊上兩個判官在閑聊,說秦廣王蔣韻是感化派,她認為厲鬼也有人性,主張招安收納,化其力量用作正途,隻要管教得當,控制嚴格,就能降低厲鬼犯罪率,也能免去無辜的傷亡。
而查察司第二支隊長燕槐序是滅殺派,主張厲鬼本性難移,絕不可信、絕不能用,因此絕不能有恻隐之心,隻要見到,就地拔除。她上任短短半個月,手裡已經魂飛魄散了幾十個厲鬼,達成了地府一年的kpi,是真正的活閻王。
劉平蘭目視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尖,恐懼被裹挾在瘋狂的興奮裡,她忍不住顫抖,眼睛卻越過刀尖,直直地、空洞地看向燕槐序。
有什麼東西......
有什麼東西在透過劉平蘭的眼睛注視着燕槐序。
幾秒後,燕槐序終于失去了耐心,手起刀落,幹脆利落,然後提着劉平蘭的頭發,像提中秋節花燈一樣打開了審訊室的們,沖縮成鹌鹑的判官們招了招手。
審訊員深吸一口氣,慢吞吞往前挪了一步:“......燕隊。”
燕槐序把那顆斷頭遞到她手裡,溫和道:“收拾一下現場,麻煩了。”
審訊員麻木地雙手捧過那顆頭,跟其它判官一起目送燕槐序慢悠悠地走遠,在電梯口接過池雲谏遞來的煎餅果子,咬了一口後微笑着誇了一句,然後摁上了電梯門。
等電梯徹底下去了,審訊員身後縮在一起的判官終于喵了一聲:“......咱們是收拾審訊現場還是犯罪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