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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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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溪山出人意料得能打。

判官支隊長全國一共就三位,選拔條件極其嚴苛,武力值以及作戰統籌技巧排在第一位,不光要會排兵布陣,個人實力也得出類拔萃。而武力值這東西,天賦又占了八成,有的人就是天生更能捕捉戰鬥機會,查察司曆來有不少判官窮盡心血,也很難望到支隊長的項背。

更何況應溪山現在神志不清,被一枚傀儡絲操控着,壓根感覺不到疼,不要命地往上來。

燕槐序輕輕吐出一口氣,用右手握着刀,難得認真起來。

應溪山額間紅紋微微亮着光,站在她對面的燕槐序在同一時間用同一種姿勢舉起刀。

“锵——”兩把刀撞在一起,兵刃都顫動起來,應溪山的臉近在咫尺,燕槐序能看到她毫無波瀾的瞳孔下面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掙紮。

燕槐序突然收了力,閃身到應溪山身後當頭劈下,被她反身格擋了,兩把刀兵刃相見,撞擊到一起幾乎濺起火花,鬥得難舍難分。

就在這時,角落裡的池雲谏手指一抽,掙紮着睜開了眼。她忍着巨大的疼痛,拿手糊了點血,飛快地在半空中畫了一個簡易的符咒,随後一道坐标光線唰地一下驟然升空,是地府常用的求救信号。

應溪山被這光晃了一下眼睛,下一刻燕槐序已經提着刀當頭而至!

應溪山本能地出刀格擋,燕槐序的刀卻轉了一個刁鑽的角度,從她手裡直接飛出來,順着應溪山的脖頸劃過去,刀刃帶着血線紮到應溪山身後的牆上。

應溪山一個馬步撐住身體,居然不管快斷了半截的脖子,當頭一刀就往下揮,與此同時,燕槐序身後的玻璃炸成了大呲花,白月練吊在陽台上,手裡一道能量波噴湧而出,把應溪山跟燕槐序的刀肩并肩一起釘在牆上。

薛禮帶着一衆判官閻羅烏泱泱地闖進來,先用一個術式黏上了應溪山的脖子,随後熟練地指揮工作人員開始善後。

可憐的第十殿閻羅王薛禮,已經徹底混成了後勤科。

白月練利落地跳進來,小心翼翼地托起燕槐序的胳膊,嘴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

她這一碰,燕槐序才想起來,嘀咕了一句:“忘了。”随後右手使勁一推,把左胳膊接了回去,随手甩了甩血迹,湊到被擡上擔架的池雲谏身邊,摸了一把對方的脖子。

幸好不是緻命傷。燕槐序放下心來,又去牆上拔下自己的刀收好,才問薛禮:“傀儡術是上古術式,地府有人能解嗎?”

薛禮想了想:“二殿楚江王厲溫經常研究各種術式,或許可行。”

燕槐序不了解傀儡術,但以前好像聽蔣韻說起過,于是補充道:“種傀儡絲至少要有肢體接觸,查查應溪山最近都跟什麼人來往過吧,親緣關系,朋友仇家之類的。”

薛禮點點頭:“多謝燕隊提醒,此番辛苦,還是多多保養為宜——傷不要緊吧?”

燕槐序一哂:“不足挂齒。”

薛禮微微一笑,把所有傷員安頓好,現場收拾完畢,才又轉身對燕槐序道:“這真是個好詞。兒時覺得摔一跤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傷,少時覺得沒人理解就是最大的痛了,等再長大,任何事都能說一句不足挂齒。”

燕槐序皺了皺眉,不知道薛禮說這一通是要幹嘛。

薛禮的眼睛總是眯着,此刻視線從燕槐序的臉側投向後方,微笑道:“但這也不代表受了傷就真的不痛。燕隊,有時候回頭看看,有的是人在心疼你呢。要是因為‘不足挂齒’錯過了這份心意,那才是得不償失了。”

說完,薛禮攏了攏自己寬大的袖子,施施然下樓走了。

燕槐序轉過頭,看見白月練還站在原地,她一貫帶笑的眼尾不再上翹了,也不再靠近,隻是沉默地站着,以至于讓人覺得她非常孤獨。

燕槐序從來沒覺得自己會把孤獨這個詞跟白月練聯系在一起。

然而僅僅是片刻,白月練緊接着一笑,插着兜走過來,散漫道:“既然完事了,咱們也跟着去看看吧,話說你認不認識厲溫?據說那是個臭臉閻王......”

省事。燕槐序一邊想着,一邊就着白月練遞過來的豪華白玉台階下了:“好。你們那邊有什麼收獲嗎?”

白月練擺擺手道:“沒什麼收獲,現在隻知道幫應溪山的人是元英,至于這貨現在在哪,目的是什麼,一概不知,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燕槐序盯着白月練揮來揮去的黑手套看了一會,突然問道:“你為什麼一直戴着手套?”

白月練頓了一下,古怪一笑:“想知道秘密可是要付出代價的,燕隊想拿什麼來換?”

燕槐序一哂:“錢與美色都是身外之物,東嶽大帝也看得上嗎?”

白月練道:“那燕隊的身内之物呢?”

燕槐序停住了腳,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陽,半邊輪廓露在外面,被小區建築和綠植遮了個大半。

她輕輕撫了撫心口,難得認真道:“一人隻有一顆心,我的心留給别人了,剩下一具軀殼,一筆爛賬,恐怕拿不出什麼來給東嶽大帝了。”

白月練嘴唇抿着,隻是沉默。

片刻後,她苦笑一聲:“那我真羨慕那個人。”

燕槐序不再說了,兩人一前一後順着薛禮的腳步往地府大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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