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被他捏得一個激靈,發現這人剛才摸到的位置就是上輩子脖子上磕出淤青的地方,一時也就硬氣不起來:“不下水,我上哪兒再摸一截指骨去诓方小寶?”
笛飛聲默不作聲遞給他一截指骨。
李蓮花瞪着這節骨頭,撐不住笑了:“笛盟主手還挺快……那蓮子呢?”
笛飛聲看他理直氣壯朝自己伸手,無奈歎氣:“要不你還是下去一趟吧。”
于是,在方多病壓着郭坤回來,郭乾和郭禍帶着大批家丁趕到時,瞧見的就是李蓮花一身濕淋淋站在岸邊,正在努力擰幹衣服上的水迹。
郭乾一眼看到毫無顧忌穿着一身女子嫁衣的李蓮花,眼珠子都瞪得要掉出來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李神醫對此的解釋是:“方才我豁出了小命重演三個新娘的死法……”
“你演的可真像。”笛飛聲聽着這個熟悉的借口就好笑,這人一張嘴,簡直連死人都能說活了。
“就你話多!”李蓮花橫了他一眼,好歹是把新娘到底怎麼落水身亡的過程推斷出來了。
郭乾見事情并沒有牽扯自己,便有些迫不及待給郭坤定了罪名,着人帶去看管起來,轉頭又命人下水看顧池塘下的蓮冢。
李蓮花換下了嫁衣,三人就在郭家父子目送下離開蓮池,轉回房去。
一路上,方多病越想越覺得不對:“為何每次新娘在鏡石前照鏡子,郭坤都剛好在鏡石處發瘋?何況剛剛那條路明明是雙星會向,本無需壽山石改運,并不符合風水之說……”
他隻顧着分析情況,絲毫沒注意原本并肩而行的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後半步,正趁他高談闊論之時暗通款曲。
笛飛聲悄悄摸了摸李蓮花的手腕,覺得觸手溫熱,脈象也還平穩,想來是下水前給他輸入的内力起了效果,心下稍安。
李蓮花眼裡蘊了些笑意朝他看過去,走路時也就不大老實,學着從前李相夷那樣輕輕用肩膀去撞了一下身旁的人。
“有問題有問題!這巧合未免太多了!”方多病猛然扭頭去尋求李蓮花的認同,正好瞧見兩人對視,李蓮花眼裡笑意還未散去的模樣。
方多病氣道:“你是不是沒有在聽我說話呢?!”
李蓮花笑眯眯哄道:“怎麼可能,方少俠。方才我不過随便說說自己的猜測,那郭乾立刻認定就是郭坤幹的,這是有問題的呀。再說了,許娘子死了,那獅魂去了哪裡?”
方多病瞪大眼:“那你是早就看出來了?你不早說!”
李蓮花道:“我是在想,剛剛郭乾說到過的那個蓮冢,好像是一種秘術。”
笛飛聲默契接道:“我也略聞一二。”
李蓮花跟他交換一個眼神:“是吧,我記得很多年前,金鴛盟也曾從血域學過不少這些古怪的秘術。”
笛飛聲點頭:“是。”
方多病被他們這一唱一和噎得慌:“唉,就你們倆江湖見聞多,隻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蓮花摸了摸袖袋裡的蓮子,笑眯眯拍怕他的肩膀:“方少俠,今天你是最辛苦的,今天晚上我給你做個宵夜吃,好好犒勞你一下。”
笛飛聲聞言莞爾,徑自先走一步,完全不去打擾這師徒倆聯絡感情。
方多病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吓得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腳下還連連後退,扭頭就想跑。
李蓮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想跑?回來!”
方多病苦着臉哀歎:“又是什麼呀……”
李蓮花給他端上來一碗麻辣枸杞蓮子羹。
“這什麼?”方多病拿起勺子攪了攪小盅裡的羹湯,“蓮子羹裡加辣椒!?”
李蓮花鄭重道:“這可是特别為你準備的麻辣枸杞蓮子羹。蓮池中間的蓮子是又大又圓,不煮一碗來嘗嘗怪可惜的!來,快,嘗嘗吧。”
方多病咽了咽口水,還是慫了:“阿飛,你今晚表現不錯,這碗湯賞你了!”
笛飛聲頭也不擡:“不必了,留着自己享用吧。”
李蓮花盯着他,方多病隻好扁扁嘴,哭喪着臉從碗裡舀出一勺蓮子羹,勉強吃了一小口,小心翼翼去品嘗味道。
“嗯?”他吃着吃着,臉色忽然一整,“這蓮心裡居然有股異香,你又加了什麼東西啊?”
上鈎了啊……
李蓮花不動聲色瞟了笛飛聲一眼:“果然有問題……”
方多病舀出一顆蓮子看了看,驚道:“這蓮心居然是猩紅的!”
“他們确實喜歡搞這些古怪的東西。”坐在一旁的笛飛聲淡淡道。
李蓮花便起身掏出袖袋裡的那截指骨,裝模作樣遞到他面前:“那他們可用此物?”
笛飛聲擡眼看他:“得看情況。”
方多病發覺不對,連忙起身跟過來:“你們在說什麼?他們又是誰?還有,你這個手指骨又是從哪裡找到的?”
李蓮花眼裡透了點笑去看笛飛聲:“這剛才掉到蓮池底下,在淤泥裡摸到的。”
方多病吓壞了,聲音都壓低了不少:“蓮池裡有屍骨啊?”
“是的呀。”李蓮花淡定道,“方才人多,不宜打草驚蛇,現在人都已經散了,咱們再去看看呗?”
方多病連忙點頭,轉身去拿劍,完全沒看到李蓮花和笛飛聲對視一眼,露出極淡的、目的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