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回到房間時,一眼就看到坐在小桌旁喝茶的李蓮花,連忙放下手,裝出一臉不高興:“你來幹什麼?”
“知道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李蓮花放下茶杯,點了點桌上那盤熱氣騰騰的燒雞,“趕緊吃吧。”
方多病一喜,一邊坐下一邊道:“還算你有點良心。”
他抓起兩根雞腿,大快朵頤,吃得啧啧贊歎。
李蓮花看小徒弟吃得香,便微微翹起唇角,從桌上的糖盒裡取了顆糖含在口中。
方多病咽下嘴裡的雞肉,還不忘嘴硬:“别以為拿隻雞就可以讓本少爺消氣。本少爺直覺錯不了!阿飛這個人的來曆絕對不簡單!我不知道你了解他多少,但是行走江湖吧,機警點總是好的。”
李蓮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朋友倒是教育起我來了呀。”
方多病還沒看出他不高興,得意洋洋道:“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長記性,吃一塹長十智!被某些人坑過的事,我可都記得呢。”
他說着,放下手裡的雞腿,評價道:“你這個人吧,除了愛胡謅了點,摳門了點,還憋着一堆秘密以外,這大體上也算是個好人。”
李蓮花擡眼看他。
方多病認真道:“你也算是我行走江湖交的第一個朋友,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李蓮花歎氣:“好,我凡事呢會多加小心一點的。”
方多病心滿意足又拿起雞腿開始啃。
李蓮花等他把一隻雞腿啃得差不多了,忽然道:“你吃的這隻雞,就是你覺得來曆不簡單的阿飛付的賬。人家都給你買燒雞了,你是不是也能對他不要這麼提防了?”
方多病噎了一下:“他會主動給我買燒雞?”
李蓮花理所當然地道:“我的老婆本都讓你花光了,咱們趕路的銀子還是你現賺的,我上哪兒來這麼奢侈的錢給你買燒雞呢?自然是阿飛出錢啦。”
方多病突然覺得嘴裡的雞腿不香了,幸而李蓮花還是很會哄小孩的:“當然啦,買這個雞也是為了犒勞你。采蓮莊這個案子若是沒有方刑探坐鎮,這後面可就沒法查了。”
方多病臉色終于好看不少,他放下雞腿,拍了拍手掌:“既然你都開口,那本少爺就幫幫你們吧。”
“你們是不是也在疑惑這郭坤昨夜為何會突然對你動手?”他探頭看了看外邊,從身後拿出一包藥渣,“這是郭坤昨日的藥渣,我查了他的方子了,你猜是誰命下人換了他的藥?”
李蓮花眉梢一動:“那自然是他的哥哥了。”
方多病得意點頭,惹得李蓮花笑了一笑,他也就理所當然又啃起了烤雞。
與此同時,郭乾正拿着李蓮花昨夜寫的詠蓮詩品鑒:“郭門青翠滿塘紗,十裡簪玉伴人家。煞是一門林下士,瓜田菊酒看燈花。”
他念了一遍,不由點頭贊道:“不錯,好詩!想不到這個李神醫還有幾分文采。”
一旁的郭禍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等等,爹,這好像是一首藏頭詩……”
郭乾一怔,連忙又把小箋展開:“郭十煞瓜……郭是傻瓜?!”
郭乾大怒,一把摔了手裡的詩箋。
就在他要去找李蓮花算賬的時候,外邊突然奔進來一個下人:“莊主,不好了!客人又進許娘子的書房了!”
郭乾這下更是氣得不行,帶着一衆莊内護衛直奔後院而去。推門而入時,果然瞧見那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正拿着房中的書畫查看。
“閣下一再闖我采蓮莊後院,實不把我郭某人放在眼裡。”郭乾大約覺得帶的人夠多便有底氣,“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氣了。送客!”
他這一聲令下,那些護院便拔出佩刀,朝着笛飛聲一擁而上。
笛飛聲壓根沒将他這點兒人放在眼裡,将那幅荷花圖随手一抛,側身閃過迎面砍來的刀鋒,擡起手臂直擊第一個沖上來的護院,看也不看便把人撂倒,緊接着迎上第二個人,扣住對方脈門一擰,另一隻手在刀柄一拍,那柄刀便脫手而出,釘到了橫梁上。
之後又有其他護院先後沖來,他閃過刀鋒,擒住一人手腕往身後一甩,擡腿踹翻了另外兩人。
最後一個護院見勢不妙已有退卻之意,被他一把揪住前胸衣襟,一個過肩摔掄在地上,狠狠往胸口一壓……這一招叫門口的方多病看着都覺得怪疼的,同時也意識到阿飛昨晚絕對是對自己手下留情了。
大魔頭果然信守對李蓮花的承諾,連内力都沒動用就将一隊護院打得滿地亂滾,他卻冷酷得連個眼神都不給,已經轉身去拾取那因為巧合疊在一起的畫。
“你!”郭乾指着笛飛聲說不出話來。他顯然也已經看出這人武功奇高,絕非常人。
這次,李蓮花早早就守在門外,就等着欣賞阿飛揍人的英姿,這時心滿意足帶着方多病走進去。
笛飛聲拎着畫走到郭乾面前,冷冷道:“這麼怕人進入這房間,就是怕被人看見這個吧?”
李蓮花伸手接過畫,微微一笑:“月明之時,嫁衣之身,鏡石旁不見不散……郭莊主啊,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獅魂寫給許娘子的信。都在莊内,二位為何要用如此隐晦的方式相約呢?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呀?”
“我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郭乾仍在狡辯,“也許是他們倆苟且,密信私會,剛好碰到我發瘋的二弟,就把他們給殺了。”
李蓮花可沒心思陪他兜圈子,快刀斬亂麻般拆穿了他的謊話,又直言莫不是要将蓮池挖開來看才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