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飛聲搖頭,狀若無意地岔開話題:“身上可還難受,要不要再躺一會兒?”
李蓮花不想躺着,隻想出門看看熱鬧,為此還用揚州慢把全身經絡都過了一遍,讓自己能活蹦亂跳地出門。笛飛聲自然無有不應,兩人便戴着面具出去閑逛了一日,第二天便啟程離開這處城鎮,趕往小遠城尋找最後一片羅摩天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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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州的小遠城自從數年前發生閻王娶親之事以後,就再也沒有外地女子敢搬進來,反而是本地女子一到年紀便紛紛往外嫁,生怕哪一日就被閻王娶了去。
饒是如此,城中的女子還是每月都會失蹤,愈發令百姓感到不安。尋常也隻有城裡人搬出去,少有外地人搬進來的。因此,最近城中著名的兇宅白水園忽然易主,還派人來修修補補,将這形同廢棄的兇宅改造得煥然一新,顯然是要入住的架勢,便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
就在大家好奇是哪個不信邪的冤大頭買下了兇宅時,這日忽然有一輛從城外駛來的馬車停在了白水園門外。
那馬車華貴異常,引得周遭百姓都忍不住看過來,結果就瞧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懷中抱着一個身量纖弱的白衣人,從馬車上下來,徑直走進了白水園中。
第二天,就有好事者從白水園出門采買的下人口中得到肯定答複,昨日那馬車載着的,便是白水園的兩位新主人。
于是,不出半日功夫,關于兩人的流言,就從“白水園的新主人現身”傳成了“白水園新主人風儀出衆,可惜夫人看起來十分體弱”……
外出打聽消息的無顔将百姓傳言一五一十學來,李蓮花當場嗆了一口茶。
笛飛聲疑惑挑眉:“夫人?”
雖然知道這是在說李蓮花,但……那些百姓到底怎麼來的誤會?
無顔忍笑:“李門主下車時戴着帷帽,遮住了半身,又……百姓隻得驚鴻一瞥,許是看岔了。”
李蓮花的個子雖然高挑,但骨架生得纖細,加上十年被寒毒折磨,吃不好睡不香,身體變得十分瘦弱,縱然解毒之後笛飛聲養了他許多日,也沒能立時改了他胃口小的毛病,隻稍稍養出一些肉來。
昨日下馬車時,他戴着帷帽,又被笛飛聲抱在懷中,看不出身量高矮,隻知道這人生得瘦弱,尋常百姓瞧見了,誤以為是女子倒也在理。
李蓮花想通此事,頓時怒視笛飛聲:“你幹的好事!”
若不是這人要他要得太過,他又怎會在馬車上睡過去,一路睡進了白水園。
笛飛聲看了李蓮花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沒把是他主動這句話說出來,隻問無顔:“可有打探到黃泉府主的行蹤?”
無顔禀道:“當年角麗谯曾經派人打探黃泉府主連泉的消息,他為躲避金鴛盟搜查,跑到這小遠城中,改名嚴青田,還娶了妻室,隻是後來此處發生命案,據說是管家與其妻偷情,半夜殺了主人又放火燒了半個宅院,而跟随連泉的牛頭馬面則被發現死在小遠城礦洞之中。屬下前往探查時,發現其中一具屍骨雖然失了下半身,卻是被利刃砍斷,另一具屍骨則是女子,絕非牛頭馬面這對連體兄弟。”
哇哦!李蓮花忍不住露出一點兒驚歎的神色,無顔真是能幹,不但能拿到角麗谯從前搜集的消息,居然還這麼細心,親自去驗看屍骨确認真假……偏偏他還忠心耿耿,怪不得能得到老笛如此倚重。
無顔的禀告還沒完:“屬下還打聽到,最近幾年城中閻王娶親之事鬧得沸沸揚揚,被娶親的女子家中不肯收斂她們的屍身,因此這些女子都被停放在義莊中。屬下驗屍後發現這些女子都中了連泉的碧中計,恰好這小遠城中盛産修煉碧中計所需的祖母綠礦石,隻是因為前些年礦洞爆炸,礦洞中又隔不多時便會傳出閻王娶親之聲,這才荒廢了礦洞,漸漸無人挖礦。”
短短一日就查到這麼多線索,李蓮花啧了一聲:“你們尊上有你這麼個能幹的下屬,真是有福氣!百川院若是在你手裡,隻怕也不會落得如今這日薄西山的地步。”
笛飛聲淡淡道:“百川院那幾個叛主之人,豈配與無顔相提并論。”
本來還想分辯幾句,可上輩子雲彼丘欲用蟠龍煙審他這事就發生在小遠城,方多病那個臭小子還把他關在白水園柴房裡……拿他們跟無顔相較,确實是不合适。
“說的也是,”李蓮花歎氣,沖無顔點點頭,“是我失言了。”
無顔笑道:“李門主盛贊,無顔不勝欣喜,何來失言一說。”
李蓮花見他确實發自肺腑,轉臉又瞧見笛飛聲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心情忽然就好起來了。
他沉吟片刻,最終決定從最不容易被人懷疑的角度入手:“最近一個被閻王娶親的女子可有下落?”
“有。此女名叫張素華,剛成年不久,原本是到外地探親,可不知為何卻被擄了去。城裡開包子鋪的王八十與張素華青梅竹馬,也是他發現衆女子屍身的。”
“那笛盟主,”李蓮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轉頭對笛飛聲勾勾手指,“咱們去找這位王八十聊一聊,順道探探這鬧鬼的礦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