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霧非從屋裡出來,姜長老和陳雲修俱是一愣。
姜長老頓時氣急敗壞,厲聲喝道:“回去!”
雖然這門可能最後阻擋不了那些煞鬼,至少她在屋子裡暫時是安全的,而且她一個廢物出來有什麼用?
姜長老曾經受過沈家的恩惠,作為沈家的客卿長老,自然以沈家的利益為主,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将沈霧非順利送到青衍宗,交給青衍宗處置。
如果讓沈霧非死在這裡,萬一青衍宗見不到人,降罪沈家怎麼辦?
現在的沈霧非隻是個沒有修為的廢人,面對煞鬼隻有一死,難不成她想死在這裡?
姜長老又氣又怒,生氣沈霧非的不聽話。
陳修雲很快發現沈霧非的情況,她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分明隻是個凡人,還是一個孱弱無比的凡人。
這樣的孱弱之人,對他們毫無幫助,反而會成為累贅。
聽到姜長老的厲喝,他沒說什麼,馭使那些活死人傀儡聚攏過來,擋住煞鬼的襲擊。
幾個活死人傀儡身上布滿各種傷痕,是煞鬼留下的,煞鬼隻吞噬新鮮的血肉,對活死人沒興趣,倒也能讓它們阻擋一二。
沈霧非對姜長老的厲喝無動于衷,看着滿院形容猙獰的煞鬼。
漆黑的天幕下,是洶湧澎湃的煞氣,鬼嘯聲四起,陰風陣陣,煞鬼俱是一身白毛,裸-露的肌膚是青黑色的,布滿虬曲的筋脈,像一條條依附其上的血蟲,一下一下地鼓脹着。
煞鬼一雙猩紅色的鬼眼鼓起,滿是對血肉的貪婪和本能追逐。
它們貪婪地盯着廂房前的幾人,發出興奮的嚎叫,攻擊越發兇戾,鬼爪在他們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傷口泛着不祥的青黑色,顯然中了煞毒。
突然,一隻煞鬼從斜裡撲來,撲向廂房門前的沈霧非。
姜長老和陳雲修都受了極重的傷,反應慢了半拍,察覺時已經反應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隻煞鬼撲向沈霧非。
姜長老眦目欲裂,陳雲修面露不忍。
沈霧非沒有動,一雙黑眸平靜地望着煞鬼。
煞鬼身上特有的兇煞之氣撲面而來,陰寒酷冷,刮着皮膚,侵蝕人體溫暖鮮活的血肉,寒徹入骨。
煞鬼朝她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口帶着毒液的尖牙,獠牙森然,朝她白晳細瘦的脖頸咬過來。
煞鬼食人,一般都是先從人體最脆弱的頸項噬咬,吞咽溫熱的鮮血。
一隻蒼白纖瘦的手擡起,輕輕地朝前一推。
下一刻,那隻煞鬼倒飛出去,甚至撞到院子裡的那些煞鬼身上,居然将它們紛紛撞飛,清出一條道。
原本以為會看到她命喪煞鬼之口的姜長老兩人都呆了呆,差點忘記了反應,直到被撲過來的煞鬼傷到,方才急急忙忙地應對。
隻是兩人的動作看着都有些機械,隻是本能地反應。
他們面上俱是驚愕之色,仿佛看到什麼匪夷所思的事。
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給我一把劍。”
大概是剛才那一幕太過讓人不可思議,陳雲修聽到這話,想也不想地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把靈劍,朝她抛過去。
沈霧非伸手,接住抛來的劍。
她提着劍走下門前的台階,四起的煞風吹起她的衣袂,她的身姿越發單薄纖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将她吹垮。
步履虛浮,氣息微弱,一看就是個病弱之人,連手上那把劍都像是讓她不堪負重。
在煞鬼再次撲來時,沈霧非朝前使出一劍。
劍氣縱橫,劍光所及之處,所有的煞鬼都在尖嘯嘶嚎中化作一灘血污。
這一劍并不華麗,甚至沒什麼招術可言,堪稱平凡。
正是這種極緻的平凡,将院中所有的煞鬼屠戮得一幹二淨。
滿院的煞鬼消失,隻餘煞風怒号,以及遠處傳來的陣陣鬼嘯,更顯得此地平靜得詭異。
姜長老和陳雲修茫然地拿着手中的武器,反應不過來。
兩人愣愣地看着提着劍、站在院子裡的少女。
煞風呼嘯不絕,她穿着素白的裙裳,衣裙上沒什麼花紋,亦無裝飾,這是她被送離沈家時,侍女匆促給她換上的一件普通衣物。
衣服并不合身,空蕩蕩的,衣袂在煞風中獵獵作響。
沈霧非拄劍而立,仰望漆黑的夜空,黑煞當空,隻餘無盡的黑暗,聽着遠處的鬼嘯中響起的慘叫聲,能想像此時古鎮的情況。
“九小姐!”姜長老終于反應過來,驚凝不定地喚了一聲。
沈霧非回首看他,神色淡然,并不言語。
她就像個過客,這世間的種種無法在她心裡留下波瀾,亦不能令她動容,平靜漠然得讓人心生寒意。
姜長老看起來十分狼狽,一身血漬,面色蒼白,看到回頭的沈霧非,對上那雙清斂的黑眸時,不知怎麼的,有些局促。
他想說什麼又忍住,最後道:“九小姐,古鎮的防禦陣破了,現在到處都是煞鬼,不如我們去鎮中央的鎮煞塔避一避。”
沈霧非開口:“可以。”
姜長老被她過于平靜的語氣弄得愣了愣,忙彎身将地上已經陷入昏迷的沈冰潋扛起。
陳雲修見狀,趕緊帶着幾個活死人傀儡跟上,一邊走一邊往嘴裡塞靈丹,身上的傷太多,疼得厲害,讓他龇牙咧嘴的。
目光卻不由落在走在前頭的少女身上,目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