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惜看着他的眼睛有着說不出來的情緒，淩月宸像是讀懂了，也像是讀不懂，一時有些茫然。

“你說過，白梅的能力之一，便是能夢到亡者的死亡過程，對不對。”

“嗯，你不是也經曆過嗎？怎麼突然說這個。”

“但你也說過，你作為白梅，比我先一步體會過亡者的死亡過程。”

淩月宸的眼睛眯緊了一些，二人互相看着的目光在空中交織，卻似有火花出現。

“你想說什麼。”

白忘惜淡淡道：“你來說說，郭婉婷是怎麼死的？好讓我有一個心理準備。”

“我說出來，怕吓着你，不說也罷。”

“是怕吓着我，還是你根本沒有提早夢見這個過程？哦，又或者，其實你從一開始便沒有這種能力？”

白忘惜的語氣十分生硬，帶着逼問，淩月宸倒是沒有被這種氣勢壓住，又再次托着下巴，微笑道：“白忘惜啊，别在沒有意思的地方糾結，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白忘惜冷笑，把半個身子壓在了桌子上，向淩月宸靠得極近，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位臉色略顯蒼白的人：“如果我偏要糾結，要一個答複呢？”

白忘惜沒有等淩月宸回答，又冷笑了一聲：“你知道死的人是莫雪的時候，明明是訝然的，因為名單中沒有她，所以死的人不應該是她。但那時候，是剛發現屍體的時候，而我夢到她的死亡，是跑出去又被搬回來以後的事情，也就是早餐前的事。發現屍體是早上，我夢見過程是早餐前，那你是怎麼比我早夢見莫雪的死？”

“淩月宸，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那壓抑在心底的不安壓得太久了，便随着這句話稍稍露出一些馬腳來。

淩月宸原本還算惬意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看着跟前眼中滲着一些悲涼的人時，會斂了下來。

“白忘惜……。”

“可笑，我明明知道你騙我的事一大堆，偏偏就這麼，這麼……。”

心痛。

他沒有把這兩個字說出來，但抿起的嘴唇又像向眼前的人訴說着一切。

坐在一旁的淩智博心中暗歎，淩月宸剛才還猜他倆能做些什麼，看樣子，不翻臉已經算不錯了。

想歸想，但他還是不想二人真翻臉不認人，便打着圓場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月宸他的确是夢見過，隻是那片斷太碎，根本不能确定死的人是誰。”

再歎一氣，有些替淩月宸委屈地道：“還是能共情到痛的。”

白忘惜隻是笑着，坐回了坐着，一直在笑。

淩月宸微張着口：“白忘惜……。”

白忘惜的笑意瞬收，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覺得這隻是很小的事，騙騙我沒什麼所謂，對不對？”

“不是的……。”

“我小題大做了？”

“白忘惜。”

“夠了，淩月宸。”白忘惜冷冷地回應，他明明知道這并不是什麼事情，但又覺得被騙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除了心隐隐作痛，再也找不到别的情緒。

但他明明知道，淩月宸有着一堆事情隐瞞了他，可真正把事情挑明，又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中，又接受不了被騙的感覺。

為什麼？

白忘惜慘笑搖頭：“我瘋了……。”

這就是他唯一得到的答案。

他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來便往外緩步走去，直到他把門關上，淩月宸隻是目送着他的背影離去，并沒有去把人拉回來阻止。

屋中隻剩下淩智博的歎息。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在他昨天離開的時候你便也陷入了夢中，體會了一番死亡，而這次的夢，夢是不是郭婉婷，而是他的死亡。”

淩月宸勾起唇角，笑容有些悲涼：“解釋做什麼，即使我夢見原本應該死去的他，但我确實是騙了他，這個是事實，無論過程如何，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淩智博又歎了一口氣：“月宸，你打破了規則，打破了死亡順序，阍巛不會放過你的。”

他看着外面的銀杏樹，臉上展着一個柔和的笑容：“就算這樣，我也有先打破規則的第三株白梅陪葬，我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