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并沒有讓周熾和安昱更加熟悉,安昱除了坦白關于自己導緻了桃源村遷徙的真相意外,幾乎全程保持着沉默。
不過在周熾看來,安昱身上雖然還有很多的謎團,但安昱本身對于綠洲來說并不是一個威脅——安昱對城區和研究所沒有一點的感情,或者說他對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東西都不怎麼感興趣,就像一個外來的看客。
而周熾對于城區的通緝并不是很在意,畢竟他窩藏的反叛者也不止安昱一個,這不是還有臨川嗎?城區裡很多時候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就像是臨川剛來綠洲的時候也轟轟烈烈的鬧過一場,最後也不過是草草收尾。
而就現在地情況來看,安昱的待遇還不如臨川。
在那場和掮客的對峙之後,城區很快就消停了下來,似乎對于這個逃跑的實驗體也并沒有那麼上心;而當時的臨川是實打實地鬧出了滿城風雨。
這麼來看,也許安昱對于研究所來說并沒有那麼重要,現在風聲過去,他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在綠洲裡生活下去,就和臨川一樣。
揮别了前來送飯的周熾,安昱獨自去洗漱休息,而臨川則主動地收拾起餐桌上的狼藉。
“我好了,你還不去休息嗎?”安昱突然出現在臨川的身後,疑惑地看着臨川還在忙忙碌碌地收尾。
“馬上就好了。”臨川拿着清潔好的盤子轉過身,示意站在身後的安昱稍微讓一下,“你先去休息吧。”
安昱并不擅長家務,從同住的第一天開始臨川就發現了在安昱眼裡幾乎沒有“家務”這件事。
也許是因為他在研究所裡并沒有這些瑣碎的煩惱,安昱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幾乎完全脫節,他就像是從一個胚胎直接發育成了成年人,然後又直接被抛進了人類社會裡。
不過臨川也早已習慣了一個人從裡到外、再從外到裡的收拾,于是對于安昱家務能力的培養也不過是在小診所隔離的時候大緻的把安昱和小孩子們分在一起簡單地幹些活而已。
“需要我來幫你嗎?”安昱伸手想要接過臨川手裡的餐盤,他知道這些東西要放到哪裡去,而且今天的臨川看上去已經有些疲憊了。
他希望可以分擔家務。
臨川的心裡像是被小小的羽毛劃過,安昱不僅願意和他一起住,而且真的開始把這裡當作是自己的家了。
不然他怎麼會主動要求收拾呢?
“哦,好的呀。”臨川都不由得有些唾棄自己莫名有些不自然的聲音,“你知道這些要放哪裡的吧?”
安昱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臨川,臨川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突然奇怪的聲音還是自己的問題,總之,他隻覺得自己的手上一空,安昱就拿着那些餐盤走開了。
夜晚,躺在床上的臨川下意識地想找些話題和安昱聊聊——這是他們在桃源村裡養成的習慣,每天晚上臨川總要帶着安昱複盤一天做了什麼,會不會有什麼安昱這位“新人類”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畢竟安昱對于人類社會的了解還不多,臨川總是下意識地想要幫安昱更好更快地融入每個群體。但顯然,安昱更多的時間隻是在陪伴村長,而村長似乎也很滿意安昱這位“忘年交”。
但這個“夜話”的習慣就這樣養了起來,即使回到了綠洲,臨川也想和安昱多說上一些。
臨川轉過身,就和在桃源村時一樣側過頭看着安昱,他其實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問安昱,比如他為什麼要坦白自己是導緻桃源村遷徙的兇手,比如他為什麼面對村長時那麼冷靜,比如他……
但當他看着安昱已經閉上的雙眼和安靜的睡姿時,他又改變了主意。
他知道安昱身上還有很多的秘密,模糊的身世、奇怪的能力、消失的情感,但當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
他可以等待安昱自己說出來的那一天,也可以等待安昱邀請自己一起去解開他身上的謎團。
月光堪堪穿破雲霧,灑在小診所的那一張小床上,而床上的人是臨川願意等待的人。
桃源一行結束以後,臨川和安昱迎來了一段稀松平常的日子。
臨川每天都會給醫護團的成員們上課,深入淺出地講解醫學上的一些問題,有時候還會讓安昱坐在邊上假裝一個教具。
而安昱也不是每天都會成為醫護團的教具,他偶爾還會帶着阿隼他們外出探險狩獵,最近幾天又多了一項新的任務,去幫周熾訓練綠洲軍的新人。
綠洲軍并不是周熾組建的,綠洲軍的成員都是綠洲裡健壯的居民,他們時常會離開綠洲,深入沙漠的腹地去尋找武器,有時也會在隔離帶附近給城區找點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