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就說:“我管着他是因為他不知道尊卑,那小姑娘不過是個臣子家的孩子,怎麼能騎在太子脖子上,這規矩早晚該讓雄英知道。”
朱标笑起來:“都是小孩子,那小姑娘才兩歲,你能跟一個兩歲的孩子講權勢?慢慢地長大就好了。”說完他笑起來:“看到他們玩在一起我就想起咱們來,咱們是自小定親,也是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說真的,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在姨婆那邊看到小姑娘,我就覺得她和咱們家雄英很匹配,将來要是有緣分或許真的能成夫妻呢。”
常氏聽了忍不住問:“可她是雙生子啊,都說雙生不祥,您不介意?”
“這有什麼,雙生不祥不過是世人穿鑿附會。要真的有這種不祥,我做過的不祥事兒多了,我怎麼沒看到不祥?說到底是怕雙生男孩奪家産才傳出這種話來,那李世民和李玄霸還是雙生子呢,李淵不也把兩個兒子養大了,隻不過是李玄霸身體不好後來養到十幾歲沒了,怪不得别人。”
常氏就說:“您說的是,兩個女孩罷了,又不是嫡長子,原本不用那麼仔細,然而榮國府……榮國府仔細說來也沒什麼不妥的地方,雖然有些毛病,但是眼下滿朝驕兵悍将,行事都是大開大合,榮國府的那點毛病也算不得什麼。這麼說來,您真的不介意和榮國府結親?”
朱标笑起來:“榮國府膽小,有賊心沒賊膽,至于結親,我看中的是孩子不是門庭。姨婆那人是有些傲骨在身上的,我了解姨婆,而且我們兄弟幾個都被姨婆教養過,對那孩子的教養我是放心的。如果這孩子是榮國府養的,是萬萬不能到咱們雄英跟前的,更不能提婚配。
孩子好不好要看生孩子的婦人如何教養,你和呂氏都不錯,都是溫柔賢惠的人,養出的孩子也恭順平和。我盼着咱們兒媳婦們也會教養孩子,養得好了江山才能傳下去。所以将來要給雄英擇一房胸中有丘壑的妻子,老話說一個好媳婦能旺三代人啊。”
常氏笑着點頭,心裡想好了,榮國府不是盼着家裡出個貴人嗎?給朱允炆當王妃難道不是貴人!他們都是四王八公一系的,同枝連氣,一榮俱榮,豈不是更好?
朱标說完,看到宮女送茶進來,就擺手說:“不喝了,有白水送進來一盞,晚上喝茶容易走困。”囑咐常氏:“明兒早點起來,咱們帶着孩子一起去看望娘,聽雄英說娘今日能坐起來了,我想去看看。”
常氏一口答應,朱标喝了白水,兩口子扶着一起休息去了。
此時城外青蓮觀,趙嫂子把袖子挽的高高的,手裡拿着的是絲瓜瓤,哄着麟子說:“放心,嬷嬷不會使勁揉搓你的。”
浴桶裡面的麟子不信,躲在水裡大喊不要,最後她雙拳難敵四手,被錢嫂子和趙嫂子摁着好一頓揉搓,皮膚被絲瓜瓤搓的過程中宛如遭受酷刑,痛得眼淚都飙出來了。
是哪個天殺的想出來拿絲瓜瓤洗澡!
她被錢嫂子抱回鄭道長的房間裡,麟子哭哭啼啼地跟鄭道長說:“不要洗澡,不要瓜瓤,不要!”
鄭道長哭笑不得:“沒洗的時候你嚷嚷着洗澡,洗完後又嚷嚷着不洗,你這是要洗還是不要洗?”
“不讓嬷嬷洗。”
錢嫂子拿了布巾來,一邊給麟子擦頭發一邊說:“可見是真不想讓我們給她洗,這話說得又急又快又清楚。道長,她皮嫩,不能用絲瓜瓤。”
鄭道長把布巾接着,跟錢嫂子說:“我給她擦,你們也累一天了,收拾完就去睡吧。”
錢嫂子出去後麟子偶爾哭上一兩聲表達自己的不滿,鄭道長一邊給麟子擦頭發一邊說:“這真是小姐的身子孤女的命,命比紙都薄,就不要挑揀了,咱們這裡沒法用澡豆香湯海綿絲巾,該吃的苦還是要吃的。”
麟子委屈巴巴地說:“我不要吃苦。”我重活一輩子不是為了吃苦來的!
“想不吃苦就要有本事,讓自己變成一隻真正的麒麟,騰雲駕霧扶搖直上,凡夫俗子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要不然隻能是一隻貼滿金箔的豬,人前被稱作祥瑞,人後被端上餐桌。”她給麟子把頭發擦得半幹,跟麟子說:“睡吧。”
麟子“哦”了一聲,爬到裡面掀開被子就要鑽進去,小睡衣在她行動的時候動來動去,露出了腰上的胎記。放布巾的鄭道長用餘光看到了她腰上的胎記立即說:“麟子,我看看你的背後。”
麟子知道自己身上長胎記了,因為在背後,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就應了一聲,趴在被子上。
鄭道長掀開她的小睡衣,看到肉乎乎的背上胎記顔色有濃有淡,以前是黑乎乎一片,現在則是有深有淺。
鄭道長眯着眼睛看了一會,麟子快睡着了,她才說:“快躺進去,别凍着了。”
麟子利索地躺好,鄭道長去吹了燈回來躺下。
她覺得麟子真的難活命了。
因為她覺得麟子背上的胎記有些龍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