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賈雨村的算數隻是普通水準,最多出‘雞兔同籠’的題,還會被東家婉轉批評——讓我閨女費心神了這很不好。從來沒出過‘如果一邊加水,一邊放水,那要多久才能裝滿魚缸’這樣的題目,要不然更覺似曾相識。
人也不是魚缸,靈氣可以精粹濃縮轉化成法力,而人能蘊含無限的法力。
清清靜靜的入定時,更多的疑點浮現,似真似幻的五指山,宜喜宜嗔的石猴,模模糊糊的差錯。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又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神清氣爽,有無窮的力氣,比昨天還健康:“大王,我醒了。”
孫悟空本來在仰頭看天上的飛鳥,用一種人類見了頓覺脖子疼的姿勢,趴在地上仰頭看天,看了很久。轉頭看她,金燦燦的眼睛眨了眨:“太弱,還不足以使咒。你可知道,體内有金丹,外取妄徒勞。你才修煉一天,三心二意的如何能成正果!”
雖然她也用不着修成正果,這就是個口頭語。
黛玉帶着滿腔疑惑::“大王,我,我想去附近的城鎮看看。”
“小孩還有閑心出去耍呢。”
黛玉直說了:“我覺得朝代不對。”
把一切都當做是夢境,一切不合理的細節都會被自然而然的忽視掉。
但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不對勁的地方就太多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朝代?
孫悟空迷惑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什麼朝代不對?你不是漢朝人?”
“我的确不是漢朝人。”林黛玉毫無保留的提出疑點:“如果這不是夢,是真的,大王應該早就脫困了。方才被吓住沒想到,在我看的書裡,你都已經成佛了。”
“嘎?”孫悟空大喜:“我還出得去?咦!竟有這種好事,你過來打我一下。”
黛玉無措的望着他:“啊?為什麼?”
齊天大聖戲谑道:“怕不是在這山下壓的瘋魔了,哪有這等奇事。哈哈哈哈哈。真好笑,我還能成佛?”
林黛玉絞着手帕:“可我碰不到大王。若是做夢,朝代不對也解釋得通,夢中能見到過去未來,什麼離奇的事都有。夢裡咬手指頭不疼,現在疼,我有時候夢裡覺得心口疼,醒來也是真的心口疼。
若說不是做夢,見到大王确實不像在做夢,又能飛,還見到這般奇景,身體輕健。我覺得很真切。”
孫悟空沉思了一會,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或許不是她的夢,而是我的夢。憋死了在這裡憋死了,如果不是我的夢,哪來這麼漂亮又話多的小孩,不似凡人。
石猴此生幾乎不做夢,睡着時被拘走魂魄,大鬧地府,那不算是做夢。
低頭不語,在五指山下奮力往外掙紮。
别說是一座山,就算是泰山加上王屋太行,也壓不住齊天大聖,當年差一點就爬出來了!可惜山頂上一道符咒壓下來,畫地為牢,把猴子緊緊的壓在這裡。
這要是我的夢,我準能爬出去!
林黛玉沉思了一會,打坐的時候還挺清醒的,越思索越不解:“我去看看人間,中國在哪個方向?”
“往東走。姑蘇再往東。”孫悟空看着她飄起來就往南邊飄走了,突然大喝一聲:“等會!你認路嗎?”
人固然會被人類打劫、被妖怪吃掉,可是鬼會迷失路徑!死在外地的鬼,要是沒有人設祭招魂、沒有人送屍體回家,就會永遠迷失在路上。
林姑娘剛飄起來,就愣在原地轉了個圈。
這句話到時把她問蒙了,先别提出門認不認路,林黛玉在自己家裡,從自己卧房到母親的卧房、父親的書房之間這些距離,也不曾單獨走動過,身邊總是跟着乳母,等她走累了就抱起來。
黛玉煩惱的低下頭,又伸出手隻想拔他腦袋上的草,這次隐約有手指碰到草葉的感覺,但試圖抓住時:“大王,你被壓在這裡多少年?”
“五年了。”
林姑娘大為驚訝:“才五年時間!”
孫悟空氣的七竅生煙,這五年差點把他活活饞死,不餓,純饞。要是在花果山上吃果子喝酒消磨五年,那是一眨眼就過去了,這破地方待了五年如同五百年似的,憤憤道:“才?小丫頭你才活了六歲,五年很短嗎?”
看書很認真的小女孩:“現在是王莽篡漢嗎?現在的人還跪坐在席子上嗎?用絲絹寫字嗎?用漆器吃飯飲酒嗎?西域都護府改名了?王莽篡漢,那已經是距離我一千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