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還殘留着細微的咒力波動。
五條悟環顧四周未察覺異常,估計是那隻死透的特級咒靈殘留的咒力,很快會消散。
夏油傑皺眉:"去頂樓查看?"
五條悟正有此意。
神明打開薯片袋的動作忽然停滞,沾着鹽粒的指尖輕點五條悟後頸。少年猛地戰栗,剛要發作卻感到粘稠的黑暗正沿着脊椎攀爬——那是咒靈消散時悄然纏上的詛咒殘穢。
"忘了告訴你——"
"所謂控制是雙向的。"神明舔掉指尖鹽粒,十二單衣擺無風自動。她足尖輕點虛空,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突然在黑暗中浮現,每根都連接着走廊兩側緊閉的病房門,"被束縛的咒靈消亡瞬間,會把詛咒反彈給施術者。"
仿佛印證她的話語,五條悟耳邊驟然響起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術式順轉——"
咒言卡在喉間。神明寬大的袖擺突然籠罩住他的臉,櫻花釀的甜香沁入鼻腔。等視線恢複時,他發現自己被按坐在由骸骨堆砌的神座上,腳下血海翻湧。
當他擡頭,場景驟然變幻——夏油傑正倚着牆劇烈喘息,胸前白衣浸透鮮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整個人被死氣纏繞。緊接着...五條悟看見自己被攔腰斬斷。
"......"
五條悟瞳孔驟縮。
"唔?"神明歪頭發絲垂落,輕掃過少年臉頰,嘴角還沾着薯片碎屑,"噢,原來是幻覺。"
連無下限都無法阻隔的幻象侵蝕。
夏油傑看着五條悟空洞的雙眼,焦急上前試圖喚醒:"悟?醒醒!"
"别喊了,他醒不過來的。"神明咬着薯片含糊道,突然想起對方聽不見自己聲音,索性盤腿浮空繼續解說:"要等他自己掙脫幻境,否則就會永遠成為幻境的一部分......"
五條悟的指尖微微顫動,咒力如潮水般向外擴散,卻仿佛被無形的壁障吞噬。他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沉悶而遙遠,像是隔着一層水膜。幻境仍在繼續。
血海翻湧的神座上,他看見“自己”被攔腰斬斷的瞬間,劇痛并未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荒謬的恍惚感——這不是真的。五條悟捏緊指尖,試圖從幻象的破綻中找到裂隙,可耳畔的嬰啼聲卻越發尖銳,直刺腦髓,像是在嘲笑他的掙紮。
“控制是雙向的。”神明的聲音回響在四周,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惬意,“如果無法掙脫,那就順應它。”
順應?
五條悟的眼底浮現一絲冷意。
他深吸一口氣,原本抗拒的咒力突然如江流倒灌,逆向收斂。他不再掙紮,而是放任自己沉入幻境,仿佛任憑潮水吞沒。
那些死亡的窒息感、痛苦與絕望像是洪水般湧來,他強忍着掙紮的沖動,放任這些陌生的情緒把他吞噬。
周圍的場景驟然震顫,神座崩裂,血海倒卷,啼哭聲刺耳至極,最終歸于死寂。
——幻境破了。
現實中,五條悟的手猛然攥緊了夏油傑的衣袖,睜開的雙眼恢複清明。
“悟!”夏油傑見狀松了口氣,正想扶他站起,五條悟卻緊盯着他看。
“怎麼?我臉上有花?”夏油傑疑惑。
神明眨了眨眼:“你看到了什麼幻覺?”
五條悟意識到,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情景。
夏油傑還活着,而他也沒事。
五條悟呼出一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嬉笑道:“我看到傑把我殺死了——”
夏油傑略微瞪大眼,似乎是在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怎麼可能……你在開什麼玩笑。”
五條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語氣輕松:“開個玩笑而已,别緊張。”他轉頭看向神明,眼神中帶着一絲探究,“不過,你剛才說的‘控制是雙向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