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喊你過去幹什麼的?”
“還能幹什麼,還不是VIP病房的那位病人啊,從前天開始住院部就聚了不少的媒體,把逃生樓梯口堵的水洩不通。趕都趕不走,煩死了。”
“聽說以前是很厲害的排球運動員。這群媒體已經在網絡上預告他的死亡時間了。”
“這麼離譜的嗎?這群人還有基本的同理心嗎?人還沒走,他們就已經在預告死亡了。”
“可不是嘛,現在想象當普通人也挺好的。哎……真可憐。”
“才三十歲啊。”
兩護士剛讨論完,VIP病房的門口也不知道傳來了什麼聲音,原本還不張揚的一群人,一下聚了過去,場面一下混亂的值班的護士都沒來得及反應。
這裡是VIP病房,安保方面應該比醫院其他地方要好很多,但即使如此也架不住突然湧進的人群。
“别擠!”
“隻讓你擠不讓我擠是吧。”
“誰都想拿第一手新聞不是嗎?都是憑本事好不好。”
“他怎麼還不死啊,我倒計時都發出去了。”
“剛才不是有人說心跳停了嗎?應該停了吧。”
“給總台發消息,就說國民天才排球手坂上悟死了!我們第一是第一手消息!”
這些吵鬧并沒有因為在醫院而有所收斂,更沒有在醫生接到緊急信息來搶球的時候,讓出一條道路。
“都讓讓!”帶頭的主治醫生牧田醫生已經急紅了眼。
病房裡面是他這一年來一直治療的病人,牧田醫生治療過很多病人,坂上悟是他見過最安靜的病人,别人都對疾病充滿了懼怕和抗争,隻有他在安靜的等待死亡。
他沒有時間指責這群新聞工作者的為了抓點有爆點的新聞,從而阻礙他的救治行動。
他現在就想快速的擠進去能夠把人救活。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在生病之前就已經少了年輕人的活力,短短的三個月更是因為疾病瘦的認不出本來的樣子。
牧田醫生依稀記得當時坂上悟站在他面前精緻五官上頂着那雙空洞的眼神等待着他下達病危通知書的時候,露出了入院以來第一次的微笑。
他才三十歲,卻對死充滿了解脫。
二十五歲之前還有着一段輝煌的人生,卻以這樣草草的結尾收場了。
在這時,牧田醫生好不容易擠出一條道路讓護士把搶救的儀器跟上。
心電監護儀上面的心跳非常的不穩。
“心髒除顫器上!”
“是!”
醫生護士忙得焦頭爛額,被攔在外面的記者們更多的是等待了一個最後的結果。
哪怕有些人已經提前把消息發出去了,要的就是最後一個認證的結果,關乎着他們接下來的新聞的真實性。
在等到心電監護儀的數值徹底接近于零的時候,外面的人好似已經提前開始慶祝了。
牧田醫生擦了擦汗,歎了口氣他能做的其實也隻有這麼多了,因為對方完全沒有活下去的欲望。
像是想要和外面那群等待着坂上悟死的人對着幹一般,牧田醫生總想着要再拼一拼。
可是事與願違,在他還在努力的時候,仿佛感受到對方已經先放棄了,牧田醫生惋惜着這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在自己手中流失了。
還沒等牧田醫生回過神。
門外突然來了更大的動靜,原本還被堵得水洩不通門口一下被掃了幹淨。
緊接着,門就被敲響了。
沒有了要把門擠破的架勢。
牧田醫生還是下意識的直接呵斥,“這裡是病房!不要再打擾病人休息了。”
門外安靜了片刻,直到人影印在了病房門上,才出了聲,“我是病人的家屬,及川徹,也就是他的哥哥。”
及川徹,現在全球最有價值球員其中之一,毫不誇張的說,那是家喻戶曉。
坂上悟唯一帶着的屬于自己的物件,就是和他哥哥的合照。
主治醫生很少過問病人的家事,但是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從入院以來就沒有親人朋友探訪,讓人覺得唏噓的同時,多少都會譴責一下那不曾出現的家屬到底去哪兒了。
但現在病人已經剩最後一口氣了,主治醫生還是會讓家屬進來。
門被打開,一位如同畫報出來的明星出現在了病床邊,臉上沒有往日在采訪中神采奕奕,更多的是疲憊。
牧田醫生都分不清這一家人的關系到底好不好。
隻看到及川徹蹲下來握住病床上人的手的時候,那一直平緩的接近于零的線條,終于開始重新回到了波動。
“牧田醫生!快!”
.
坂上悟在臨死前已經坦然接受了如此孤寂凄慘的草草收尾自己的人生。
三十歲的後五年就像是前二十五年一個總結收尾,失敗的事業,失敗的夢想,失敗的親屬關系。
诠釋了他極其失敗的人生。
要問他在瀕死之際有什麼遺憾的事情,大概是沒能和自己哥哥做最後的道别。
坂上悟十歲那年因為陪哥哥一起去俱樂部,被排球俱樂部教練一眼相中,剛玩排球不到一年就帶着自己所屬的國小隊伍就拿到了縣内冠軍的成績。
到了國中更是帶着哥哥所在的國中隊伍直接打進了哥哥努力三年一直沒打進去的全國大賽。
十五歲被國家隊教練看中。
十七歲世錦賽冠軍。
二十二歲就拿到了最強副攻手的稱号。
是帶領霓虹排球走向世界的天才少年。
‘鐵壁’,‘最快扣球’,‘天才選手橫空出世’。
是全霓虹的希望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