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發清晰,藏馬望着高專的校門默默發了會兒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微妙的錯落感了,但在遇到五條悟之後,這種感覺時不時地刺痛一下,甚至讓他産生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害怕”,幾欲轉身逃走。
但他并沒有動彈,依稀感受着山林間吹來的風與耳邊間或的蟬鳴。
“好慢啊藏馬。”
被譽為咒術界神子的白發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正順着校門口那長長的台階步行而下,銀白色的頭發被黑色的眼罩裹挾着向上豎起,他插着兜,看上去毫無攻擊性。
但這隻是表象,這個看上去吊兒郎當的青年堪稱人類戰力的天花闆,甚至超越曾經以一己之力攪得三界暴動的仙水忍。
“已經很快了。”藏馬笑着微微颔首,他的人類外表極其具有欺騙性,“才耽誤了半天。”
的确已經很快了,半天的時間往返靈界,再與冒牌的“夏油傑”交涉,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還處于激戰正酣的狀态裡,勉強克制着自己好鬥的天性。
“奇怪。”五條悟圍着藏馬打轉,六眼仔仔細細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你是去打架了嗎。”
“趕路的緣故吧。”藏馬解釋道,“修複山林和結界也花了一點功夫,總體還算順利。”
他轉移話題:“你那邊的情況呢?靈魂受損?”
五條悟未意識到話題的跳躍:“哦,我們的校醫對靈魂的損傷束手無策,我們也不知道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你要去看看嗎?”
“當然。”
兩人沿着石階往上,在穿過校門的時候藏馬感覺到了空間的斷層。上一次來高專還是交流會的時候,他和花禦通過植物的掩護潛伏進來,小心地避開了結界的防禦機制,而這一次結界也隻是微微震蕩了一下,接受了作為外來人員的藏馬。
“七海在教工宿舍那裡,昨晚戰鬥後他昏迷了二十個小時。”
五條悟一邊解釋一邊帶藏馬前往教學區域。
整個高專依山而建,占地面積不比婆婆的寺廟,布局上卻有些類似,核心的教學區被茂密的樹林所圍繞着,而教工宿舍又位于教學區的西南面,差不多是整個學校最安全的區域。
在繞過教學樓的時候偶遇了幾名學生(和一隻熊貓),藏馬看到五條悟停下了腳步,指着藏馬向學生們介紹。
“這是你們新的‘特别武術指導’哦~”五條悟毫無形象地揮着右手,“真希,他能一拳打爆你。”
對面的女孩子完全無視了五條悟,說了句什麼,然後拉着同學像躲病毒一樣跑開了,五條悟便蹲在地上咯咯地笑。
“很可愛吧。”五條悟說,“他們是二年級的學生,下次訓練的時候你可别放水。”
這都不是關鍵……
“‘特别武術指導’……是什麼?”藏馬問道。
“哈哈不用在意那個。”五條悟心情超好,他推着藏馬往宿舍區跑。
七海還在思忖昨天傍晚的戰鬥,他利用“加班”的束縛提升了咒力,繼而在被破壞的牆體中注入擴張術式,以近乎毀壞一座大樓的代價埋葬了那隻特級咒靈,但……
“七海醬,感覺怎麼樣~”
五條悟的到來打斷了七海建人的思路,他用戴着怪異眼鏡的雙眼看向了五條悟,接着又将視線落在了五條悟身後的藏馬。
那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術士,甚至從直覺來說……
“你不是人類吧。”七海判斷道。
“哎,很不禮貌哦七海醬。”五條悟岔開七海的注意力,指着藏馬介紹道,“這位叫做南野秀一,雖然看上去很‘可疑’,不過暫時應該是可以信任的。”
這個介紹離譜得有點過分,七海建人嚴肅過頭地盯着他看。
雖然知道五條悟是個性格爛到有些随心所欲的家夥,但“可疑”和“信任”是可以放在同一句句子中的嗎?
“順帶一提。他是妖怪。”五條悟神秘兮兮地說道。
他并未隐瞞藏馬的身份,而藏馬也并未感到局促。五條悟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輕佻大意,他在提醒七海警惕,他的每個舉動都有深意。
七海建人問道:“所以妖怪來高專的目的是什麼?”
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質問”了,是不同的身份、立場、種族帶來的天然敵意,藏馬不止一次感受過這樣的對立。
他指着七海建人,外表的“纖弱”讓他看上去毫無攻擊性。
“你的靈魂受到了損傷。”藏馬溫和地說道,“右腹的位置有一個‘缺口’。”
七海建人怔忪了一下,而後快速瞟了一眼五條悟。
他遇到的特級咒靈可以通過改變人類靈魂從而造成□□的傷害,昨天他就被攻擊了右腹,而後家入硝子治療了他的傷口,這本該是隻有家入和五條才知道的信息。
五條悟輕松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透露過。
藏馬繼續道:“覺醒靈力的人類可以感受到自己靈魂的存在,但咒力與靈力的屬性完全相反,咒術師似乎對靈魂的了解知之甚少。”
五條悟适時插話:“我們不了解靈魂,也從沒遇到過這類攻擊,七海醬說,那個咒靈告訴他,靈魂高于□□,他可以通過改變靈魂的形狀将人類的□□扭曲成畸形。”
“嗯……不完全正确。”藏馬保守地說道,“大多數人類窮其一生都感受不到‘靈力’的存在,所以人類的靈魂處于不設防的狀态,從這點而言‘靈魂高于□□’的說法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