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遙遠,谷天雨先回了趟家收拾東西。季未眠給了他一個布包,能斜挎在身上,方便裝些符紙和法器。他穿了件單衣,胸口處有衣兜,八卦盤便沒放布包裡,而是更加謹慎地存放在了胸口那。
家裡沒養動物,綠植也就幾盞仙人掌蹲在窗戶台上,下雨時随便淌點水也能繼續活下去,用不着谷天雨擔心。
一切準備妥當,谷天雨拍拍手,哼着小曲就出了門。
“小谷。”馮晟從後面叫住了他。
“诶?你怎麼過來了。”谷天雨笑道,“今天周二,你們不用工作的嗎?”
“你們也不用上課的麼?”馮晟也笑問。
“我們今天沒課。”谷天雨說,“你今天也是沒工作嗎?”
“算是吧。”馮晟摸摸鼻子,“以後也沒有了。”
“啥意思?”
“我被福利院趕出來了。”馮晟苦笑,“他們覺得我人太陰沉,對小孩兒影響不好。”
“我覺得還好啊......”谷天雨掃了馮晟手上的提包一眼,“所以你現在是......”
“找新的房子。”馮晟歎氣,“已經逛了一上午了,不知不覺就逛到這邊來了。”
“要不你來我家吧。”谷天雨說得沒有半點猶豫。
馮晟身形一頓,顯然懵了。
“反正這屋子現在就我一個人住,”谷天尴尬地撓着頭,“多餘的房間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借出去。正好也多個人做伴。”
以為馮晟會糾結一陣,比如問些他的生活習慣什麼的,沒想到他很快就應了下來。
也是不帶半點猶豫:“好。那多謝了。”
谷天雨便又開了門,帶馮晟去了空房間放置行李。用不着特意收拾,馮晟帶來的包很小,東西幾乎沒帶多少。
“就這些了麼?”谷天雨問。
“嗯。”馮晟靠在窗邊,“就這些了。平常漂泊慣了,東西攜帶太多反而不便行動。”
馮晟的目光淡淡地伸向窗外,似也飄搖不定。
你為什麼要四處漂泊啊?
欲言又止,谷天雨心底生出一絲酸楚。不過再擡眼時,臉上又挂出笑容,他手拍上馮晟肩膀:“沒關系,在我這裡,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房租好貴的。”馮晟半開玩笑道。
“這個嘛......不急,以後再說呗。”谷天雨也打趣道,“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
滴滴——
一陣消息提示音響起,打開手機一看,是季未眠發來的。
“哎喲,我得走了,不然來不及了。”谷天雨急急忙忙往外邊走着,“在屋裡你随意啊。”
“你要去哪?”馮晟也快步跟了上去。
“和季未眠他們去北城那邊收集新聞材料。”谷天雨回頭解釋道。
“那我也一塊去吧。”馮晟說,“反正我今天也沒事。”
谷天雨腳步頓住,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那行。你想來的話就一塊走吧......不過,要是再遇到危險的話,第一時間是躲我身後,而不是不管不顧地往外沖,這點能做到麼?”
馮晟眼睛往一旁瞥去,顯然故意裝聾作啞。
谷天雨雙手抱臂:“你要不點頭,我就不帶你一塊兒去了。”
聞言,馮晟隻能配合的點點頭。
“這才像話嘛。”谷天雨欣慰的點點頭,大手一招,“走吧。”
衆人約定在車站集合,準備打車過去。等谷天雨他們過來的時候,季未眠與沈維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好慢啊你!”還隔了一段距離,她就沖谷天雨喊着話了。
“哎!”谷天雨笑着應聲,“小心你嗓子——”說着,小跑了上去。
“哎?”季未眠斜着身子望到馮晟,“你怎麼也來了?大人都不用工作的嗎?”
“他今兒沒工作。”谷天雨手抓着被風吹亂的頭發,“路上碰着我,就一塊兒來了。”
“是今天沒工作,還是今後都沒工作了?”沈維歪頭笑了笑,“說不定,之前也沒工作。”
“有這樣淨損人的麼?”谷天雨一個飛跨上前,手順勢勾住沈維的脖子,可勁兒薅着他的頭,“大學霸嘴能别這麼毒麼?”
“幼稚。”沈維一個後肘,把谷天雨頂開,“别逼我踹你。”
“好啦,别皮了,趕快上車吧。”季未眠已然拉開車門等着了。
“你坐前面吧。”谷天雨說,“我們仨男生擠後邊就成。”
說完,谷天雨跟條魚似的,溜一下就蹿了進去。沈維随後也要上車,忽而,身後的馮晟一下子擠上前,迅速鑽了進去,被風掀起的衣擺啪一下甩在了沈維的臉上。
“唔......”沈維不住捂臉悶哼了一聲。
“啊......”馮晟回過頭,冷淡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歉意,“抱歉。”
“哎?”谷天雨伸着頭,“沈維你愣着幹啥啊,趕快進來走了。”
沈維咬咬牙,撇着臉坐了進去。
“那個......”馮晟的指頭跟鐵釘似的,沈維胳膊被猛然戳了一下,挺疼的。
“怎麼?”沈維斜過身子。
“你坐到我衣服了。”馮晟說。
“哦。”沈維擡起屁股,衣擺嗖一下蹿了出去,上邊的紐扣不小心敲到了他的膝蓋,又是一聲吃痛。
風衣!
風衣!
都是那件破風衣!
自以為穿着很氣派,很拉風嗎!
沈維面不改色,内心卻咬牙切齒,想着下次一定要随身帶把剪刀,把那破風衣全給剪了。
“小谷,你轉過來一下。”馮晟輕輕地說。
“嗯?怎麼了?”谷天雨回過頭。
馮晟的手指按上谷天雨的脖頸,隔着一層紗布輕輕地摩挲着:“剛才走得急,沒來得及問,脖子好點了麼?”
“沒事兒了。”谷天雨乖乖地仰着頭,“昨兒晚上換藥的時候發現恢複得差不多了。你給的藥效果還挺好。”
“那就好。”馮晟收回手,插回衣兜,“因為是鬼怪劃出來的傷口,更多的損傷在内力,外在傷口倒是可以好很快。”
“原來是這樣嗎?”季未眠回頭搭話,“那使用的藥也不是一般藥店裡買的那種了吧。”
馮晟點頭:“嗯,大部分都是特制的。”
“所以你給我的藥,也是你自己制的了?”谷天雨問。
“也不算。”馮晟說,“是一些前輩留下來的,我稍微添了點其它東西而已。”
“那你還挺全能啊。”沈維斜着眼,“我倒是越來越好奇,你以前是做什麼的了。”
“你以後會知道的。”馮晟目視前方,“如果有機會的話。”
“哼,無業遊民麼?”沈維不屑。
在衆人無言間,司機估計也覺得路途實在無聊,開始和他們搭起了話:
“你們這是去北城樓盤區幹啥啊?那一帶挺荒涼的,我們這些跑車的,也不經常來這頭,我還算這邊跑得比較勤的了。”
“叔,我們就是去那邊采集素材,寫點新聞稿。”季未眠回話道。
“哎喲,那能寫的可多了。”司機的手指頭開始掰扯着,“像那個天盛集團的老總劉盛啊,樓盤的項目啊,日後的前景啊什麼的。”
“是挺多的。”季未眠禮貌回道,“我們也打算去采訪一下那位劉總的。”
“師傅,那我還想問一下,那個劉總他經常來現場監工嗎?”沈維傾身問道。
既然是要采訪劉總,那他本人至少要在現場。
“啧,這個嘛,我也不清楚。不過前幾日才重新開工,這會兒過去,應該是能見着的吧。”司機砸吧一下嘴,感歎着,“嘿,你們不知道,這都是第三次在房頂貼橫幅宣誓開工大吉了,建了十年,到現在外邊還罩着一層綠網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完工。”
“這個我們在新聞裡倒是有所耳聞。”沈維回道。
“師傅,大概還有多遠?”馮晟睜開眼,從椅座上直起身子。
“快了。”司機說,“看到前面那座橋沒有,過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