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谷天雨滿臉愕然,“你怎麼會在這兒?”
“自然是來救我的好哥哥啊。”
楊林無奈地撇眉,笑過一陣,很快就和前來的兩個大叔把躺地上的劉盛以及保镖給綁了起來,之後才給谷天雨松了繩。
“這是......怎麼一回事?”
谷天雨還沉浸在惘然的震驚裡,他是真的以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兒了。
挺直腰闆準備毅然決然地赴死,結果措不及防地沖出幾人,并且把他成功救了下來。
實在太玄幻了。
谷天雨又是連連咋舌,比他第一次見到鬼那感覺來得還要刺激。
“我們剛在這片地吃飯來着,無意間看到他們正綁着你,要拖進爛尾樓。”楊林又給繩子打上幾個死結,“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帶着倆叔叔一塊跟過來看了眼。”
“哎......不過跑了一個人。”被喚作齊叔那人歎了口氣,“看起來像個道士,和他們進樓沒一會兒就又出來跑遠了。”
難不成是劉柏川?
谷天雨猜測。不然樓裡布了陣,不解開的話,他們是沒法直接到樓上的。
“多謝。”谷天雨拍拍衣服站了起來,直到目光與男人正正對上,他才發現所謂的齊叔正是之前在此樓遇見的那人。
“你不是?”谷天雨的眼睛不覺瞪大了一圈。
“是我。”齊叔無奈笑笑,“沒想到又見着了。”
“老齊,接下來要怎麼辦啊?”另一位男人手裡緊緊攥着三股繩子,生怕地上的人有所動作,因而神情惴惴,“他......他看着好像是天盛集團的老闆......我們這麼做,會不會把活兒弄丢啊。”
“錢重要還是人命重要?”齊叔觑了那個男人一眼,“他槍都指人腦門上了,你還想着錢。”
“我先報警聯系警察吧。”
谷天雨摸了摸衣兜,手機還在,綁架他的人估計是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才沒把身上物件全給丢了的。
說那人蠢吧,可他又能時機恰好地把自己綁架,并且成功運了出來。
可說那人聰明吧,他又不會想着把手機扔了,就不怕他手機萬一和别人開了定位共享,暴露行徑麼?
但他們運氣的确有點好,谷天雨還真沒和别人開定位共享,所以警察在他失蹤後一時半會兒找不過來,也實在正常。
如果能在發現他失蹤的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并且成功找到這裡,那才是不正常。
所以在谷天雨望着忽然出現的馮晟由遠及近地跑過橋面,三步并作兩步地爬上樓,再大步上前擁住還在同警察通話的自己時,他整個人又徹底懵了。
一切行雲流水的動作發生不過幾十秒。
緊密且牢靠的擁抱,迎風攜來的青檸香氣,以及耳邊不斷泊起的微顫着的呼吸,此時,分明都真真實實地覆在自己身上。
可他還是覺得跟做夢一樣,不可思議的浪潮将他拍打起來,身體便虛浮着,變得輕飄飄的。
“沒事吧,小谷。”馮晟的聲線也在不住地顫抖,下過雨似的,有一陣濕漉漉的感覺。
擁抱稍微松開些,兩人目光相對,谷天雨的思緒仍舊停滞在襲來的驚鄂裡,隻有眼睛下意識地眨了眨。
那雙擔充滿擔憂的眼睛裡也似下過雨一樣,泛着濕,也泊着紅。
“對不起,我又來晚了。”手又大力地擁住了谷天雨,頭不覺下垂着。
“等等......那不是馮晟的聲音嗎?”電話那頭的警察也詫異着,“他不是還在醫院嗎,現在怎麼會和你待在一起?”
電話裡忽然迸出來的聲音讓谷天雨終于緩過了神,他的手無意識攀上馮晟的背,輕緩地拍着,朝電話裡解釋道:“晟哥他是自己找過來的,我也覺得有些詫異......總之,你們先趕過來再說吧。”
挂了電話,不等谷天雨開口,馮晟便把圈住他的手松開了,且後撤了幾步。
其實谷天雨也并不打算開口,更沒有要把馮晟推開的意思。他的手還停在半空中,本想落到頭上揉揉馮晟頭發的,不過他還是同往常一樣,身體撤離得十分迅速,谷天雨隻能在内心悻悻一番,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馮大哥。”楊林禮貌地叫了他一聲。
“小林,”馮晟笑着點點頭,“多謝你們救了小谷,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們。”
楊林不在意地撓撓頭:“嗐,這沒啥,見義勇為算是。”
“晟哥,你是怎麼找過來的?”谷天雨揉了揉鼻子,眼睛亮晶晶的,“超人一樣,簡直難以置信。”
“這個,算是超能力嗎?”馮晟擡手,把頸腕上的紅繩露了出來,“我本來也不太敢确定你是否在這邊的,我就問了問它,它給了些指引,我才追過來的。”
“诶?它還有這個作用嗎?”谷天雨也望了望自己手上那截紅繩,“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不過你是怎麼問的啊?”
想到醫院門口的場景,馮晟難得窘然,他斜過眼神,裝作若無其事:“就正常的感知。”
“那你回去之後也教教我吧。”谷天雨說,“這種感知方式還挺獨特的。”
馮晟被噎得一陣咳嗽,徹底接不上話了。
好在楊林一臉惘然地開了口,也算岔開了話題。
“你們說的是什麼東西啊?”
“啊......沒什麼特别的,一普通繩子。”谷天雨理着額前亂糟糟的頭發,“就是覺得挺玄幻的,我以為自己真的要交代在這了,沒想到,你們忽然半路出現了,也沒想到,晟哥緊跟着找到這裡來了。”
谷天雨看了看楊林、齊叔以及另外一個男子,又看看馮晟,悠悠地感慨着:“反正就覺着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
當然,如果忽略旁邊劉盛突兀的嗤笑,劫後餘生的緊迫感散去,樓裡的氛圍還算平和。
“他好像有點煩。”楊林嘟囔了一句,即刻上手又往劉盛的嘴上纏了一圈繩子,讓他無法再出聲。
“哎!”拉繩的男人又哆嗦了一陣,“小楊,這樣可不興啊,到底是我們工地上的老闆,日後還指望他發工資呢。”
楊林收回手,蹲在地上拾着還沒被炸破的摔炮,一臉不以為然:“我也沒奢求他一定要發工資,隻要我媽好好的就成,反正等我爸回來之後,我們就回家,不在這兒待了。”
劉盛的通緝令是今早發的,楊林他們應該還沒看到新聞,所以對于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
谷天雨不住沉思,心裡糾結着要不要現在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還是等警察過來了再說。
谷天雨是這樣想的,但躲不及他們朝他主動問起。
“你跟劉盛之間發生了什麼?”楊林緊跟着問了起來,“之前不還好好的麼,他抓你幹嘛?”
“我......”
猶豫片刻,谷天雨咬咬牙,決定還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
雖然很殘酷,但這也是他們在之後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劉盛殺人了,我們拿到了他的犯罪證據。”谷天雨低下頭,不敢望向楊林,“所以,他才會想抓我進行報複......”
“他殺人了?”楊林先是下意識的詫異了一嘴,谷天雨語氣裡的悲切又使他漸漸地意識到了什麼,撿東西的手頓住,他扭過頭,話語忽然變得輕飄飄的。
“他,他殺了誰?”
“很多人。”谷天雨說。
楊林不再鎮定,他扶着膝蓋站了起來,身子迫切地靠近谷天雨,可語氣裡的激動卻又被刻意地壓制住。
“裡面......有我父親麼?”楊林問,“他叫楊樹林。”
果然是這樣......
盡管是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谷天雨艱難點頭時,卻也能感受到哀恸有如千鈞之重沉沉地壓在肩頭,也要把他拍進地裡似的。
更不必說為父子關系的楊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