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琢舟無聲咽了口氣,正想說什麼時,電梯發出“叮”的一聲,緊閉的門自動拉開。
魏長黎循聲看去,電梯門恰好框出一個站在外面的高大男人,他穿着更正式的商務西裝,眉目冷淡,自帶一股穩重可靠的精英氣息。
“我剛收到消息,”男人并未留意到魏長黎的目光,或者說徑直無視了他的存在,先把闵家的一大一小拉出電梯,從上往下仔細将兩人看了一遍,“摔到哪裡沒有?”
闵琢舟:“小崽沒事,就是衣服髒了,我看他手上還有點擦傷,一會兒用碘伏給他塗一下。”
“你呢?”
“我能有什麼事,别擔心。”闵琢舟雖是笑着應了聲,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隐約感覺到什麼,又往電梯内看了一眼,才注意到魏長黎的存在。
他有些疑惑地問:“這位是?”
“剛才有人欺負闵畫,是這位先生解的圍。”
“哦,你好,”男人聞聲身形舒展了幾分,眼神雖談不上熱絡,但十分尊重禮貌,“我是裴徹,不知道怎麼稱呼?”
電梯間内,魏長黎猶豫了一下,但事到如今在編身份名字已經來不及了,坦白道:“你好,魏長黎。”
空氣不出意外地再次凝滞。
下一刻,裴徹的神色忽然冷淡下去,他微側頭看向闵琢舟,兩人隔空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場無聲而隐秘的交流過後,闵琢舟領着闵畫去休息間換衣服。
裴徹則将魏長黎帶進總裁辦公室,兩人分坐在辦公桌兩側,隔了一條難以逾越的溝壑。
“魏先生,”裴徹開門見山,“請問你來這裡是有什麼目的嗎?”
目的。
一個十分生硬的用詞表達。
魏長黎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在心裡思索着一些東西,他覺得今天自己碰上的巧合可能不隻有闵畫一個,或許他過來自薦就是個尴尬的巧合——
灼華和魏家有沖突。
這可算是撞槍口上了。
但來都來了,魏長黎覺得就算無功而返也比不争取好,仔細斟酌後向裴徹問:
“半個月前,‘星光萬娛’被爆出公司内鬥和打壓藝人,随後萬娛股價跳水,公司老闆申述強也被帶走進行經濟調查……這些裴總聽說了嗎?”
“這件事我知道,”裴徹坐在總裁椅上,手指極輕地點了下桌面,坦誠道,“但是,這并非灼華做的手腳。”
魏長黎聞聲微怔,一絲驚愕劃過他眼角眉梢。
“半個月前,我的确收到了一些東西,”裴徹拉開手邊的抽屜,将一個裝在真空袋裡的小U盤拿出來,輕輕地放在了桌面上,“是一份錄音,裡面記錄了申總勾結幫|派人物,暗中交易違禁藥品的證據……不過信息比較模糊,明顯是做過處理的。”
魏長黎眼睛釘在那枚熟悉的U盤上,緩聲說:“我以為,這則錄音對于您來說會比較有利。”
“萬娛失勢,客觀上對于灼華的确有好處,”裴徹稍往前探身,将個袋子推到魏長黎的面前,“但我認為這種東西應該交給警察,而不是交給我。”
魏長黎目光微沉,沒有伸手去接。
他大腦飛速旋轉着,沉默地整理着思緒——放在以前,錄音作為他手裡的一張底牌,灼華不收,其他和萬娛有競争關系的公司未必不收,但現在的形勢和半月前不同,申述強或意外或人為地在這個時候出事,星光萬娛喪失了和其他公司打擂台的能力,他這份錄音就算再拿出來,也失了分量。
灼華竟然沒用。
那是誰在搞申述強?
某一瞬間,魏長黎眼前閃過一個人影。
或許是他今天幫闵畫解過圍,裴徹對魏長黎有了一份格外的耐心,開口問:“除了這件事,魏先生還有别的事情嗎?”
魏長黎從思緒中抽離出來,臨到陣前,他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幾不可聞地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我今天來,并不是想用什麼手段在這裡讨到什麼好處,而是希望您能夠給我一個工作機會。我之前給貴司發過幾次簡曆和自薦,但都石沉大海,今天碰巧給小朋友解圍……也算是有緣,我想或許可以向您請求一個機會,無論前台幕後的工作,我都願意去嘗試。”
魏長黎這一番話實在不符合裴徹對甯城豪門魏家的傳統印象,男人的表情終于認真起來。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年輕人,眼神深邃堅冷,仿佛想從青年的行為舉止中找出更多的信息,或者說,更多陰謀的蛛絲馬迹。
“不好意思,”一段時間後,裴徹才開口,“這件事我不能答應,您還是請回吧。”
魏長黎聞聲氣息停頓兩秒,沉默許久後,終于說出心中所想:“是因為我的身世?”
裴徹目光劃過桌面,輕聲反問道:“難道魏先生不比我更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