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微深吸了一口氣,對齊之川說道:“但是這種宣傳是不是不太好,就算我要走黑紅的路線,對粉絲也不太好吧。”
齊之川聞聲,手上的動作一頓,随後一邊嘴角輕輕勾起,看着他的目光不知道怎麼的,不說從前哪裡僵硬,但竟然變得很柔和。
“十七歲...就這麼了解粉圈?”
他這話倒不是之前那種語氣,一種戲谑和調笑混雜在尾音裡,楊樂微對别人的情緒向來很敏感,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連同他也跟着不那麼緊張了。
雖然說齊之川不是個多吓人的人,但對于楊樂微來說,其實還算是個長輩的性子。
他其實一開始聽江逐描述自己為了齊之川癡狂的樣子,挺想不明白。
這人确實好看,不由分說,長在自己審美點上的好看,毋庸置疑的好看。
但是他從小就不喜歡那種看起來冷冰冰的人,楊樂微本身也不是個喜歡主動靠近别人的人,他對誰都很好,也可以當所有人的情緒垃圾桶,并且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他很聰明,所以在不摻雜真情實感的相處中,會輕而易舉的赢得所有人的喜愛,并且常常為此感到驕傲。
以至于很多自以為和他關系很好的人,忘了他真實的樣子,也忘了他本身是個獅子座的驕傲。
很多人說他善良,說他人好,甚至會有喜歡他的女孩子,給他取外号叫“愛神”。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一個不那麼會愛人的人。
午後的陽光很明媚,下午一點十分的上課鈴響起的時候,大多數人還處在昏昏欲睡的午休狀态中。
事實上,沒有幾個高中生能在一天五六個小時的睡眠,和長達十五六個小時的用腦時間裡,達到清醒。
就算是年級第一,也不可能。
不過楊樂微睡不着。
他的睡眠很淺,或者說隻要一閉上眼睛的時候,那些鋪天蓋地的指責和謾罵,就會從黑暗中向他襲來,最後使他陷入深深的夢魇。
有一種夢,比噩夢還要痛苦。
清醒夢。
他的神經不踏實,哪怕是做夢的時候,都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在夢中。
許是老天爺想要将他留在深淵,所以時不時地給他一些好果子,妄想他沉迷在夢裡無法自拔,想要看他永不蘇醒的樣子。
但大多數情況,他總是在奔跑。
被人追趕着,大汗淋漓,
他知道這是一場夢,所以在夢裡的他拼命地呼喊自己要醒過來,可是皮肉被撕破,鮮血從自相殘殺的細胞中汩汩流出時...
“人是給不出自己本就匮乏的東西的。”
楊樂微猛地睜開眼睛,桌子被他推了一下,于是水杯砸在書上,那一摞書便翻倒砸在了地面上。
“對不起!”
他站起來,喘着粗氣,微微發抖。
年輕的老師好像被吓到了,她本來隻是想分享一個故事,喚醒同學們,畢竟剛來代課對什麼都還不太熟悉,冷不丁發脾氣立下馬威,又不是她的習慣。
“這位同學是......”
A班本來還在昏昏欲睡的狀态,被楊樂微這麼一推,衆人因為好奇和驚吓,都醒了過來。
“老師,這是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趙昭解釋道。
“啊...我說呢,怪不得對我反應這麼大,看起來是很歡迎我咯?”舒學開玩笑道,伸手輕輕按在楊樂微的肩膀上:“坐吧,差點也把我吓到了哈哈哈哈....”
楊樂微點點頭,僵着表情,緩緩坐下。
人,是給不出自己本就匮乏的東西的。
他記了一節課筆記,可是腦袋裡回蕩的,卻隻有舒學閑來無事講故事的這句讀後感。
今天的南城,午後的陽光,好像依舊也很熱烈。
楊樂微收回視線,眨了眨眼:“高中的時候聽趙昭說多了,所以印象會更深一點,做事兒總得考慮考慮别人不是嗎?”
他這話一語雙關,齊之川聽了,似乎隐隐有觸動,又被他的情緒按了下來。
他其實很想告訴楊樂微,在他做出轉發關注的舉動的時候,他甚至忘記了那隻是一個新号。
他隻是下意識的,看見了那個名字,忽然想看看,它和自己的名字,放在同一個欄裡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