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背對着他坐在床頭,正在翻來覆去研究手中的一枚銀戒,很沉浸的模樣。
“桑青?”齊蕪菁嘴唇蒼白,“桑宛雙?”齊蕪菁扯動咒鍊,“我叫你呢。”
桑青感受到力道,任他将自己扯來仰頭。桑青松了松脖子,終于轉過身來:“醒了?喝藥吧。”
齊蕪菁坐起身:“我睡了很久麼。”
“幾個時辰。”咒鍊放長,桑青從桌上端來藥碗,“你做了很多夢,在叫一個人的名字。”他站在床頭,黑影能将齊蕪菁全部籠罩,“是誰?”
齊蕪菁心裡一松:“忘了。”
桑青道:“那我的事呢?”
齊蕪菁擡眸:“哦?”
“看來也忘了。”桑青輕笑一聲,臉始終藏在陰影中,他彎腰将碗送到齊蕪菁唇前,燭火照出桑青下半張臉,唇角鮮紅,正勾着笑,“少君病太重,喝藥吧。”
齊蕪菁聞到股鏽味,他看清碗裡的東西,眉頭一皺,推開道:“我說過了,不喝這個——”
“哪個?”誰料桑青一把扣住他的後腦,逼視道,“對症下藥,這便是少君的良藥?”
“手。”齊蕪菁不鹹不淡地撩起眼皮,“拿開。”
桑青忽地一把掐高他的臉:“少君,怎麼這種眼神……看仇人一樣看我?”
“我再說一次,”齊蕪菁眼神驟冷,偏過頭,“放開。”
“哈哈……我很傷心,”桑青眼下的銀珍珠忽閃,仿佛真是他的淚,“病那麼重,怎麼不看我?你這麼嫌惡,是因為不是我的心頭血麼?”
話音未落,齊蕪菁忽然擡手,将桑青端着的血弄灑了。桑青膂力悍然,沒讓碗碎掉,血濺在兩人的胸襟前,齊蕪菁氣極反笑:“幾個時辰沒見着主人,就又發瘋了?”
“瘋麼……”桑青道,“隻有這樣你才能區分出我和别人。”
齊蕪菁冷笑一聲,忽然向後躺腰拉開距離,而後擡腳就踹。
碗“嘩啦”碎在地上。
桑青反應迅速,拉過齊蕪菁的腳踝,将人拖向自己:“我平日裡不夠聽話麼?受了别人的戒指,卻不喝我的血?”
齊蕪菁反拽被褥,隔在他和桑青之間:“這有什麼聯系嗎?我早說過不喝那種東西。”
“你要明白……”桑青欺身而上,低低笑起來,目光發狠:“我才是你的藥……你不需要其他人——”
齊蕪菁出其不意,滾落到地上。桑青頭疼地反拽脖頸上的咒鍊:“不要傷了自己。”
咒鍊一緊,兩人極速靠近。齊蕪菁已經抄起碎瓷片,刺在桑青脖頸旁:“‘汪’一聲,留你個全屍。”
然而桑青全然不懼,他拉着鍊子,将齊蕪菁一同拽倒向床上,碎瓷片霎時劃爛他的頸間皮膚。桑青心滿意足般,笑道:“緊那羅門的少君生有頑疾,靠飲血續命。地牢中到處都是你的血袋,少君,挑了我,怎麼能不要我?”
“要不要你的血我說了算。”齊蕪菁扯着咒鍊,俯身低語,“要不要你也是我說了算。當狗就好好當,主人的事你少管。”
“那是好狗。”桑青說,“主人,我是瘋狗。”
音落,桑青奪過頸邊的碎瓷片,将少君猛然拽向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身将齊蕪菁壓在身下。
齊蕪菁道:“我殺了你!”
碎瓷片深深嵌進掌心的肉裡,桑青咬掉瓷片,血流如瀑,少君惶恐的目光和反抗沒能阻止瘋狗的進擊,他被桑青撬開唇齒,捂住雙唇,血從桑青掌心引到他的口腔裡。
“唔——!”
齊蕪菁氣急敗壞,雙手卻被桑青壓在頭上。
少君被困在帶有血腥的窒息裡,他眼尾發紅,滑下眼淚。
“喝我的血……”桑青俯身,撫摸少君的淚痣,以近乎鼓勵的語氣耳語道,“吃掉我吧……少君,記住我血肉的味道——”
掌心的傷口忽然被舔了下。
仿佛惡鬼真在品嘗他的血肉。
桑青喉結滾動,這時,齊蕪菁又猝然推開他。血太多太多,灌進喉嚨,齊蕪菁猛烈咳嗽起來。
他咳得臉頰通紅,似乎壓傷了胸腔,蜷在床上咳到反嘔。幾息過後,齊蕪菁累得仰面躺倒,他面頰上都是淚痕,眼神失焦:“孽畜……去、去死……”
“好啊。”桑青凝視着自己掌心猙獰的裂痕,他眼神發暗笑起來,“我願意……怎麼個死法?”
那血仍舊“啪嗒啪嗒”滴在少君的心口上,令齊蕪菁喘息不已。
“大卸八塊怎麼樣?”齊蕪菁那點冰冷的戾氣又仿佛瞬間消融了,他吹了聲口哨,滿意道:“會叼東西的好狗。”
桑青也笑,他目光微移,卻見齊蕪菁忽然擡腰,半撐起身子。
他散着烏黑的長發,嘴上是鮮血,像是意猶未盡的鬼魅,美得有些攝人心魄。
上方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少君白皙的脖頸,又順着弧度滑進胸前的衣領。
齊蕪菁對桑青的變化略有所感,譏諷道:“你還是真是下流。”他蜷曲着腿,用膝蓋頂着,目光裡全是鋒銳地不屑,“我聽說,死欲等同性.欲,你分得清麼傻狗?”
“我的确是下流貨……”桑青低聲喘息,笑道,“分不清了怎麼辦?”
咒鍊是前所未有的緊束,他們的距離近得仿佛是齊蕪菁正掐着他的喉腔。
桑青自下掌高齊蕪膝窩,讓他的膝蓋貼近自己:“……我不要金鍊子了,獎勵我點别的吧。”
齊蕪菁快要笑倒了,他收了腿,照着桑青的胸膛用力一踹。桑青剛站起,便又被鍊子拽下來,他眼神泥濘,喘笑着問:“我的主人,你還要怎麼樣呢?”
“這是答應你的獎勵,我自然不會食言。”少君舔淨唇上的血,拍了拍他的臉,柔聲命令道,“跪下。”
“抱着腿,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