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無情道,她修個鬼的無情道。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情烈如火的無情道。
白龍王為自己的過往悲傷不已,這不堪回首的往事被他用重重秘法細細掩蓋,連自家阿父阿母都不知曉。傷心回家後他更是閉門不出、奮發圖強,誰曾想今日竟會被這麼一個說話細聲細氣的小輩看破隐秘。
長煦那半天不吭一聲的性子也不可能拿别人的醜事做談資,難不成真是這小輩神通莫測,這才将當年往事算出?
那她到底知不知道當年那件他撞破的事情!
一想到當年還不叫長煦的小姑娘拖着一身鮮血同他從域外的虛空打到混沌邊緣,白龍王就覺得身上哪哪都疼得厲害。
白龍王驚疑不定,末了看着眼前這張笑容滿面的臉,神情複雜地說道:“三條仙靈脈予你,莫要将本王的事情與其他人言說。”
甯仙君未曾想過會得到如此意外之喜,當即含笑點頭。
三道流光自白龍王的袖中飛出,落到了甯仙君的掌心。
不待對方反應,白龍王長袖一揮,當即背身意欲離去。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他忽而再次轉身,對着正好奇地打量着手中仙靈脈的甯仙君傳音道:“小輩,想活命就别在長煦的面前提到那件事,她可不像本王這般好說話。”
甯仙君被他說得一怔,有些奇怪于他話中的含義。
其實她方才說出的那句是書中的原話。在不久的日後,魔境動亂,善于擺弄七情六欲的北宸魔主進入仙界,與白龍王對抗時用這句言語激怒了對方。
書中并未說過白龍王為此震怒的具體原因,隻知道這事與白龍王這些年來破境速度如有神助的隐秘有關。
怎地又與長煦扯上了關系?
危凝細細琢磨一陣,無奈自己知曉的信息實在太少,眼下無從下手。
白龍王說罷,便拂袖離去,動作之迅速,好似身後什麼沾上就難以擺脫的東西在追逐。
在場的諸位大能見狀,心中驚奇更甚。
需知白龍王早已臻至仙尊之境,在長煦那一輩天驕中仍然稱得上出挑。如今見他反應,便知那小輩确實探得了與他有關的驚天秘密,這背後包含的意義可謂是十分明顯。
諸位萬族大能的目光再次齊聚在那位柔弱無害的甯仙君身上,這一次與之前截然不同。
若說先前是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玩意,那麼現在的眼神就是在看一樣十分珍奇的寶貝。
——白龍王再如何狂妄無禮,也是有他狂妄無禮的資本。如今連他身上的天機都被這小輩探知,那麼與白龍王修為相當、甚至更低的他們……
擁有如此強大的神通,看來此人值得拉攏。
若她當真能窺探出長煦那等人物的天機,那麼若不能與這位甯仙君交好,便不能與她共存了。
諸位大修心中來回盤算,萬星台上一時寂靜,唯有甯仙君依然無辜含笑,一派雲淡風輕。
終究還是有人出乎意料,要去擔起那本不必要的風險。
雲鬓峨峨、珠翠滿頭的宮裝女子自錦簇繁花中顯出身形,大袖一揮,繁花萬朵化作江山千裡,織作她衣上紋飾。
情女雙眉輕蹙,萬千風情在她眉眼線條的轉折間輾轉流露。
“既然諸君踟蹰不前,那麼便由情女來領會領會甯仙君的神通。”
聲如珠落玉盤,清脆悅人。
被刺激到一般,甯仙君不适地低下眉眼,輕輕地掩唇咳嗽。
或許是因為某些氣場不合的原因,危凝并不喜歡面前這位所謂的情女。
這位情女同玄隐一般,入了紅塵多情道,最是擅長以七情六欲撥弄人心……與魔何等相似?
在原著中,情女曾與女主齊甯為敵,誘她進入心魔幻境,讓她跌入情天恨海,見到了自己一生無法越過的情關。
持劍護衛正道的仙宗天驕終于意識到,自己悖逆了陰陽合和的天地正道,欺師滅祖,為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尊生出了情愛之念。
夢中心魔變幻,風月無邊夜,鮮血潑上猩紅帷幔,雪衣仙尊一劍光寒,踏碎一地月色,立在跪地的小姑娘面前,遞出了自己手中的長劍。
那時跪在一地血污中的齊甯胡亂地抹去臉上的塵土與鮮血,擡頭望見明月出雲,神女低眉。
原來祈求神佛,神佛真會應我。
年幼的齊甯如是想到。
于是日後她跌入情天恨海,自始至終,從生到死,都未疑惑過自己為何會向這位神女乞憐乞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