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仙君此言一出,在場諸位大能的目光霎時聚集在岚殺的身上。
受此指控,岚殺八風不動,蜿蜒着傷疤的眼眸緊盯着因急劇動作而不斷咳嗽的甯仙君。
他抱臂而立,冷冷道:“你這病歪歪的丫頭,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胡咧咧,颠倒黑白指鹿為馬的功夫倒是厲害。”
神虎老祖粗犷的面容上滿覆陰雲,他閃爍着寒芒的雙目緊緊地鎖住甯仙君,怒喝道:“豎子狂妄,膽敢信口雌黃!歸真宗的丫頭不願矮下身段同你這小輩計較,我岚殺的脾氣可沒有那麼好!”
甯仙君絲毫不為他的怒容驚懼,病弱的身軀壓抑着痛楚,她腰背挺直,靜靜地凝視着對方。
輕柔的女聲不卑不亢道:“您又何必驚怒至此,甯某的話語還未說盡,老祖便是這般模樣,實在讓人忍不住多想。”
岚殺聞言心覺不妙,他迅速掃視道體内部,隻覺七情如沸,心智都為其所擾,因此方才竟沖動出口,甚至無法多加思考。
他驚怒交加,下意識往玄隐、情女二人處望去,隻見兩人皆是巍然不動,辨不出到底是否有人暗中動手。
多情道着實不堪為伍,個個手段同邪魔有何區别?
岚殺按捺住心中殺意,強行将胸中那股怒火壓制下去。
這一次他再次望向了眼前的甯仙君,冷聲反駁道:“你這小輩修為不怎樣,口舌上的功夫倒是厲害。你言語暧昧,旁者聞之便能察覺其中深意,這與明說有何區别?不妨痛痛快快地說出,我倒還敬你是個人物!”
“唉……”甯仙君歎息一聲,對這些唇槍舌劍也很是厭倦,便懶懶道,“岚殺老祖不妨解釋解釋,也好在諸位前輩面前證明自己的清白。”
岚殺被她這悖逆狂妄的言語激得心中大怒,凜冽罡風在他的掌中彙聚,滿心殺意即将掙脫束縛。
可當他目光掃去,隻見華灼師姐妹正緊緊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便不得不按捺住心中殺意。
“本尊當年縱橫天下之時,你這娃娃還不知道在哪裡投胎呢!還想要本尊給你解釋,你算是什麼人物?”
岚殺心頭怒火翻湧,忍不住再次出口,待到後悔湧上心頭,一切都已成定局。
甯仙君驚詫于他的快人快語,略思索一陣,便知曉定然是在場的這幾位多情道修士出了手。
果真是詭異如魔的手段,魔女在心中下了定論。
柔弱蒼白的仙君擡頭,對着面上怒容頓現的神虎老祖輕聲細語道:“老祖已然無言以對,可甯某卻尚有理由需要言說,畢竟……”
仙君輕柔一笑,道:“……畢竟凡事都要執行一些必要的章程,方可取信大衆,甯某今日深有體會。”
話中譏諷含義頗多,諸位萬族大能面面相觑,一時間對這小輩的刁鑽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上一回見到的如此刁鑽狂悖的小輩,還是長煦……
念及此處,諸位萬族大能又看了眼面前柔弱無害的甯仙君,再想想記憶中的那個存在,心想,起碼長煦長大後還會裝個樣子,眼前這小輩倒是全然不顧,肆無忌憚得很。
甯仙君可不管他們心中在腹诽些什麼,隻含笑道:“涉及仙朝帝位之争,那位神秘的王朝公子對仙尊出手,動機實在無需多加解釋。他為此勾結大天魔主,借助血脈淵源與其他妙法隔斷長煦仙尊與北宸内部的感應,意欲将仙尊絞殺于天外。可僅憑他一人,以及身後勢力,可無法将消息瞞得這般嚴實,其中自然少不了其它大能的出手。”
說完這般長的一段話,甯仙君忍不住停下來,連連咳嗽了一陣。
她推開玄隐遞來的雙手,拒絕她人的攙扶,捂着胸口,看着岚殺道:“而岚殺老祖與情女前輩便是其中的兩位。”
岚殺聽了不由冷笑連連,他斜斜地睨了這小輩一眼,譏諷道:“就憑我與長煦有仇?”
甯仙君柔柔一笑,說道:“就憑您與仙尊有仇,情女前輩亦是如此。”
一旁靜靜聽了許久的情女見狀,終于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語。
傾國妖姬妩媚一笑,含笑望着這試圖诋毀自己的小輩,輕聲道:“好了丫頭,别在那兒添油加醋了。那混賬為争權奪利去助纣為虐,便以為我會為了所謂的仇去與長煦作對,實在是異想天開。”
情女一揮袖,似是在撣去袖上塵埃,她仰首笑道:“不過是成王敗寇,情女這一生輸過的戰役何其多也,亦從中瞧見了不少自己的不足之處。縱是長煦,亦不過是助我照見自身的明鏡之一,我與她又有何仇恨可言?”
她笑聲低沉,朗聲道:“何至于去同一介藏頭露尾的宵小合作,在她與大天魔主對抗的此事去謀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