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煦從來沒見過這樣奇怪的孩子,至于哪裡奇怪,細細說來又實在太多。
奇怪到一定程度,又顯得十分正常了。
她并不在意齊甯這句明顯飽含試探的話語,既然對方詢問,那麼自己便給出答案。
“我所修行之道對于世間的七情六欲頗為敏感,你在恐懼,害怕我會發現一些什麼。這便是最明顯的地方。”
而此時此刻,恐懼自己隻有今下一面之緣的救命恩人,害怕她發現些什麼,思來想去,能做文章的,隻有之前提到的那幾件事了。
齊甯聽得無言,料她如何作想,都無法憑空聯想到自己不知曉的東西。
她沒有不自量力地去反問,問這位仙尊難道不怕冤枉好人嗎?
長煦說的确實是事實,她的身份實力注定這話足以成為鐵證,自己實在不必自取其辱。
隻是,長煦這冷冰冰的仙尊,到底修的是什麼道呢?竟然有這般奇詭的能力。
書中對此十分含糊,隻道她座下的徒兒所修之道五花八門,而長煦通曉萬法,來者不拒。
齊甯思索着,此時此刻,能掌握多一些有關長煦的消息,對她而言實在是有利無害。
“仙尊,仙尊的功法真厲害。”齊甯低下頭,讪讪道。
笑到最後消失無蹤,孩童頗有些挫敗地說:“我真是自不量力。”
長煦毫無波瀾,好似孩童的身份在她這兒得不到絲毫優待。
等了半天不見對方安慰,齊甯這回是真的挫敗了。
她就沒見過這麼古怪的人,不管你如何待她,她都不會歡喜憤怒似的。
事實上,長煦正在審視着面前的孩童。
她方才同對方說的自然是實話,除此之外,還有一處,教她對這孩子的身份心生懷疑。
祝醴一家定居雲夢,之後不再外出,按理說這孩子長久地生在雲夢,習得的也應當是雲夢的口音。
可她方才聽得奇怪,後來才找到了那股奇怪感覺的源頭。
面前這孩子的口音,竟有幾分似魔族。
長煦沉吟。
她與祝醴之間的事情,說到底是私怨。
祝醴的人品無可置啄,對方鋤強扶弱、除魔衛道的事情做了不知多少,因此得罪了不少邪魔。
此次她滿門遇襲,若說是魔族報複也不奇怪。
而面前的這個孩子,口音與魔族相似,心智又這般成熟……莫不是有邪魔想僞裝成祝醴之女,從而通過她進入昆侖,進而為魔族傳遞消息。
種種迹象擺在面前,長煦無法讓自己忽視那個巨大的可能。
隻是她雖滿心疑慮,卻也沒在面上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