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煦端詳着面前的孩童,對她之後會做出的選擇生出些許好奇。
如聞歌所說,祝醴與她之間的恩怨煙消雲散,如今的她并不會因為她的關系而怨恨或偏愛任何人。
若是換作任何一個旁的孩子有着這樣的境遇,她也會如此相待。
大愛無偏私,這是她為修行無情道所踐行的準則。
事實上長煦并不厭惡這孩子為生存所選擇的道路,隻是這道路與她所行之道相悖,若要收對方為徒,那麼便要提前修正。
當然,若是對方要擇旁人為師,那麼修剪不修剪,就得另當别論了。
如今這孩子得了聞歌的點撥,又會做些什麼呢?
常人會做的,應該是先認錯,而後在她面前做下保證,之後去證明自己已改過自新,這般之後再做其它。
長煦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可每個人在細節之處都會有些不同,這些細節則由對方的性格決定。
生命如此奇妙,總是那般相似又那般殊異,而長煦樂意欣賞。
她對這些不同之處十分好奇,并且報以十分的耐心。
齊甯哭了許久,直到一時流不出眼淚。
她悄悄地擡眼看着身前的人,見她也靜靜地瞧着自己,一時間不由打了個寒噤,又低下頭去。
隻是她不說話,對方也不說話,氣氛實在讓人難以喘息。
齊甯隻好在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
她勇敢地擡起頭來,可一瞧見那張熟悉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臉,聲音便低了下來。
“仙尊。”她細聲細氣地說。
長煦跪坐在地上,點頭應承了這聲呼喚。
齊甯見她面上沒有什麼厭惡之色,便再次給自己鼓氣。
她仰起頭來,正視着對方,大膽地開口。
“仙尊,您是因為我是個心思不正的壞孩子,這才不願意收我為徒嗎?”
長煦搖了搖頭。
她并不像旁人口中的那般高不可攀,冰冷威嚴得如同一尊神像,也有很多與常人一般無二的表現。
齊甯想到聞歌方才說的那句睜眼看她,一時間心中複雜無比。
如果她是長煦,面對這樣一個滿腹鬼蜮心思的孩童,縱然口中不說,心中也是會有些許不滿的吧。
許是孩童面上的惴惴之色太過明顯,長煦也便不再繼續沉默。
“隻是你所行之道與我相悖,着實不适合入我門下。”
這是一句實話。
而旁人總會為這句簡單的實話賦予許多其它的含義。
齊甯隻當她在委婉地拒絕自己。
現實如此冰冷殘酷,讓她不得不直面這樣殘忍的事實。
可是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境地,齊甯還是忍不住再為自己争取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地望着長煦。
“如果,如果我改了這些呢,那仙尊可會收我為徒?”
長煦再次搖頭。
齊甯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她強忍住淚水,聲音顫抖着問長煦。
“那,那我要怎麼做呢?”
孩童的面上滿是挫敗之色,長煦見她眼中又盈起淚光,思索之後,便再次開口。
“你先想想,幾個問題。”
齊甯怔愣片刻,見她并未一口否決,便知有斡旋的餘地。
她連忙開口,“還請仙尊教我。”
大抵是為人師長的通病,長煦這些年教了許多徒兒,對這樣求知若渴的眼神頗為受用。
她有心教面前的孩童不必太過害怕,便将聲音放緩了些。
“你為何要拜我為師呢?”
不帶齊甯回答,長煦再次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