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有些不解:“不送官嗎?”
楚楓搖頭:“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一夥農民竟然殺了這麼多帶刀的山匪,這讓官府怎麼想?我們不能太冒尖兒,這些人一路過來殺了不少人,死有餘辜,所以,我覺得直接殺了最好。”
老五想了想建議道:“那綁在路邊讓其他人送官呢?”
“也不行,”楚楓否決:“他們都見過我們,招供時肯定會将我們招出來。”
......
于是,楚楓便跟十九将沒死幾個拉到野山坡上處理了。
處理之前盤問了一番,因此也有些收獲,找到這些人藏起來的兩匹馬,四頭驢和一大袋金銀珠寶。
夏初看着這些東西,才明白這段路為什麼沒人了,這夥人不知道在這裡攔路搶了幾天,得到消息的都不會往這走了。
楚楓也在盤問中明白這夥人搶劫路線為何會是這樣。
這些人本來就是同州府山匪,同州雪災後他們在山上沒吃的,下山又搶不到,隻好往昌甯府走,一路上沒找到落腳的山頭,他們便不敢搶殺太多,怕被官府緝拿沒地方躲。
直到到了昌甯府外,他們打聽到臨水縣有座很大的山,幾乎無人能上去,便開始肆無忌憚的搶劫,打算趁着昌甯府官差忙着安置難民,路上又一片混亂時,從昌甯府一路搶到臨水縣。
然後逃到臨水縣那大山上去,等風聲過去了,再出來活動,像在同州府一樣,偶爾搶幾個女人上山,偶爾搶點吃的銀錢,搶完就躲山上,官差也抓不到他們。
楚楓和十九聽了,處理時下手果決多了。
奶奶的,臨水縣的大山是我們的!
夏初和老五将那些人的刀收集起來,挖坑藏到了一棵樹下,共十七把。
待大家彙合到了一起,楚楓攬着夏初肩膀,對一行人介紹道:“各位,這是我夫郎夏初,”又指着夏至,“這是我小舅子夏至。”
恢複過來的石頭,笑拍着老五肩膀道:“這是我五哥,老五。”
老五甩開他手反駁道:“我是你五叔,”自己介紹自己,“石紹武,大家叫我老五就行。”
李春生也有樣學樣,拍了拍豆子肩膀對衆人道:“這是我家老大,李俊誠,小名兒豆子。”
衆人都一一打過招呼,楚楓見大家都簡單認識了,便安排收拾東西,準備繼續趕路。
隻有那年輕婦人,抱着孩子走到夏初面前,不确定地問:“夏初,你是承雲叔家的初哥兒嗎?”
夏初看着面前這蓬頭垢面的女子,想了很久,都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年輕婦人也猜到自己現在這模樣不好認,便主動道:“初哥兒,是我啊,劉紫霄。”
夏初聽到名字才想起來,驚詫問:“你是劉叔的女兒紫霄姐?”又指着她手上的襁褓問,“這是你的孩子嗎?你不是嫁到府城那邊了嗎?”
夏初隻見過劉紫霄一面,是在她出嫁那年,劉長青帶着她來給李老太拜年,說她嫁得遠,往後不知道還能不能給李老太磕頭了,就特地來拜個年。後來夏初去鎮上賣藥草時,劉紫霄已經出嫁了。
劉紫霄聽到夏初的話,眼眶紅了:“我婆家人都被那些山匪殺害了,如今就剩我和孩子。”說着她拉着夏初手,悲聲道,“初哥兒...活生生的人命啊,刀一揮...就沒了,全村幾百口人...”話音未落,她已哭得泣不成聲,出事以來,她怕招人嫌棄,隻敢默默流淚,如今見了夏初,所有情緒都如洩洪般傾湧而出。
夏初見她哭得站不穩,忙伸手托着她懷裡的襁褓,嘴上卻不知如何安慰,這種遭遇,豈是幾句話就能寬慰的。
馮傛娘見劉紫霄哭得快背過氣,也上前來将人扶住,“妹子,别難過,剛才殺惡人你也出了力,那些冤死的亡魂在天有靈,定能看到,也能安息了。”說着她伸手揩了揩劉紫霄的眼淚,“你看,眼淚都掉孩子嘴裡了,咱不哭了哈。”
“紫霄姐,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要保重自己身體。”夏初說完,也伸手去揩滴落在孩子臉龐的淚水,卻被小舌頭舔了手指,便趁機轉移話題,“你看,這孩好像餓了,是不是該喂了?”
劉紫霄在兩人的安慰下,哭聲減小,半晌後這抹了抹眼淚,看向懷裡正伸着舌頭舔眼淚的孩子,“好...我給他喂...”說完四下張望,想找個隐蔽地方喂孩子。
馮傛娘見了,拉着夏初手走到一旁,“夏夫郎,有件事我想麻煩您幫幫忙。”
夏初聽了便道:“馮姐,有什麼時你說,别這麼客氣。”
馮傛娘看了看不遠處的劉紫霄,才道:“就是我想請你幫忙問問楚老大,有沒有治那個...咬傷後流膿的藥?”
夏初驚道:“你被狗咬傷了?”
“不是我...”馮傛娘頓了頓,想到剛才夏初和劉紫霄的對話,既然不是外人,她便直接道:“是紫霄妹子,她不能再喂孩子了……”她便将劉紫霄被匪徒咬傷了胸的事與夏初說了。
這些天劉紫霄忍着不好意思說,隻有她那天幫忙收拾過,知道劉紫霄胸口受了傷,這一路看到劉紫霄喂孩子隻用一邊奶,便悄悄幫着查看了一下,多日奔波下來,兩個胸都又紅又腫,咬傷的地方已開始流膿。
夏初聽了,便将劉紫霄的孩子交給柏哥兒先抱着,他與馮傛娘拉着劉紫霄去林子裡處理傷口,見到傷口那一刻,夏初剛才除暴安良的那點快意消散,隻覺讓那群畜生死得太痛快。
劉紫霄兩邊胸上都有傷,輕的這邊因為一直要奶孩子,傷口一直沒好,還紅腫破皮着,嚴重的那邊幾乎要掉了,整個胸腫得發亮,硬得根本沒法碰。
馮傛娘看着不忍,别過頭去,悲聲道:“這麼多天,你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啊。”
劉紫霄也别過頭,不去看胸前的傷口,聲音帶着哭腔:“我也沒法子啊,就是死不了。”這一路她有無數次想死了算了,但孩子才幾個月,沒有個親人可托付,她隻得強撐着。
夏初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情緒,對劉紫霄道:“紫霄姐,我要用針挑破傷口,将膿水先擠出來,會很痛,你忍着點。”
劉紫霄咬牙點了點頭,但夏初下手時她還是忍不住痛叫出聲,馮傛娘扶着她穩住身子,嘴裡罵道:“那些牲口,死了也要入地獄,下油鍋...”
用了一盞茶時間才将膿血擠幹淨,劉紫霄痛得幾近昏厥,夏初和馮傛娘也跟着出了一身的汗。
夏初扯開自己的棉襖,将裡面的新棉花掏了些出來,用酒精打濕了對馮傛娘道:“馮姐,你去掰根木棍給紫霄姐咬着,這個沾了傷口會比剛才更痛,我怕她咬到舌頭。”
馮傛娘聽了去掰了根比較光滑的樹枝過來,遞到劉紫霄嘴邊:“來,妹子,咬住。”
劉紫霄聽話的咬住了,夏初這才将沾濕酒精的棉花放到傷口上,冰涼的酒精沾到身上,刺骨的痛傳來,劉紫霄不由自主地掙紮起來。
夏初忙用膝蓋壓住她的腿,馮傛娘也死死箍住她身子,還哄道:“沒事啊妹子,沒事的,過了這個勁就好了。”
因為膿腫得厲害,夏初連續給她消毒了好幾次,才撒了藥粉用布條裹上:“紫霄姐,這段時間你就别喂孩子了,我們找些乳果給孩子吃。”
劉紫霄虛弱的點了點頭:“好,謝謝你,初哥兒。”
夏初扶起她道:“不用跟我說謝,劉叔現在教我醫術,他跟淩霄都住在十灣村,我們一起回家。”
劉紫霄聽他這麼說,一路上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待夏初幾人回來,楚楓才安排接下來的路怎麼走,現在他們一共有兩匹馬七頭驢,太紮眼了,肯定不能一起走。
十九牽着馬湊到楚楓身邊,道:“大哥,我想騎馬。”
石頭聞言也提出要求:“哥,我也想騎。”
楚楓怒瞪二人:“騎個屁!學都沒學過,我看你倆連馬背都上不去!摔不死你......”
話音未落,十九已經翻身上馬,“駕”的一聲,驅着馬歪歪扭扭往前跑了。
楚楓看着馬背上幾度差點被甩下來,卻又總能險險坐穩的人,指着那一人一馬的背影罵道:“小王八蛋,你給我等着!回去再收拾你!”說完轉頭對夏初道,“回去記得提醒我收拾他,這一路就數他最能耐!”
夏初點頭贊同:“是該收拾了,淨跟阿十學些不正經的調調。”
正想學十九騎馬直接走的石頭,默默停下了腳步。
楚楓這才分配後面路怎麼走,夏承良和夏至帶着王貴一家走,一輛驢車。
李春生叔侄帶着孫奇和董老三走,騎四頭驢。
老五帶着劉紫霄母子與馮傛娘走,一輛驢車。
石頭帶着夏至和張順一家走,一輛驢車。
楚楓和夏初一起走,一匹馬。
一行人盡量拉開距離,但又不相隔太遠,有那些山匪搶的食物和夏初他們帶來的東西,路上也不用打獵了。的食物和夏初他們帶來的東西,路上也不用打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