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薛雁回來,顔清越老老實實把事情都告知給了她。
薛雁按住心口:“我才走了兩個時辰……”
就來了個可疑之人,這孩子還一副很是信任别人的模樣!
“莫要輕信他人。”
顔清越拉着她的袖子:“你聽我解釋嘛。如果這人真不是為了調查案子而來,今日他在縣衙偷聽的時候就可以當場把我們當作餘黨捉拿。他跑來和我商議,明顯隻是因為今日在縣衙見了我的本事想要借助我查案。更何況,他還有禦史台的牌子。”
薛雁被說服了。
“目的就算一緻,也要提防。”
“嗯嗯,我明白的。”顔清越一臉乖巧,“雁姐姐,你在香桂村可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從村民房屋内的東西來看,就像是正常離開了似的。沒有任何異常。”薛雁有個猜想,“你說會不會是去年的地動造成的?村民們可能是進山的時候遇見了地動然後被埋在了山裡。”
“房屋可有垮塌?”
“沒有,隻是老舊。”
“房屋都沒有垮塌,這地動能夠多厲害?而且村子裡老人孩子也沒了,總不可能村民進山還會帶上老人孩子吧?”
“那……”
“好了好了。”顔清越伸了個賴腰,“先睡,明日事明日議 。”
第二日一早,李良就自己找上門來。
顔清越打開門,有些意外。
“李小哥怎麼知道我在此處?”
李良直接走了進去。
“我在青石縣做了這麼多年的衙役,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顔清越笑着請他坐下,給他倒上茶:“李小哥滿面紅光,看來是已經抓到了兇手。”
“那也是仰仗小郎君才智。”李良心服口服,“要不是小郎君出手,我家二叔這次可是真被人算計進去了。”
隻是看對方胸有成竹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小郎君猜猜兇手是誰?”
顔清越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馬貴的小兒子。”
李良拍了一下大腿:“我就知道你早已猜出!”
“這不難猜。”
死者馬貴和李大樹是好友,馬貴的兒子對李家肯定熟悉,他能夠輕而易舉偷走李大樹的柴刀。
而他就住在馬貴隔壁,對于更夫每日要路過附近的時辰也能夠輕松掌控。
還有,能夠清楚知道死者和李大樹喝酒的時間,李大樹離開的時間,也就隻有他了。
“我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會猜的到這上面去?”
一般人還是很難去想到兒子殺爹這種事情的。
“李小哥做了這麼多年的衙役,見過不少兇殺案吧?”
“自然。”
“那李小哥仔細算算,是無緣無故殺人的多,還是有緣由殺人的多呢?”
“自然是有緣由的多。”
“這緣由大多是一個‘利’字。親人雖有血緣,卻也夾雜着更多的利益。反而是沒有關系的人才沒有利益沖突。”
“小郎君年紀小,倒是看得透。”李良感歎着,将馬貴兒子殺父的緣由講來。
如同顔清越所推測,無非逃不過一個“利”字。
馬二欠了數額巨大的賭債,隻有老父親全部家産才能夠填補得了。
他自知馬貴不會拿出全部的财産幫他還賭債,就動了殺心。
一日,他在隔壁聽到了李大樹說晚上要找馬貴喝酒,又想到李大樹還欠着他父親不少錢,就想出了這殺人栽贓的法子。
他原本打算得極好。
隻要馬貴一死,他大哥也無法及時趕回,他就能輕輕松松拿到所有的錢去償還賭債。即使等他大哥回來了,錢都花出去了,他大哥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昨日,李良找到了真正的兇器後帶着人去的時候,正好碰見馬二在馬貴家裡翻箱倒櫃找銀子。
衙役們來勢洶洶,又來得突然,還拿着這種的兇器,馬二一時慌亂,當晚就招供了自己殺父之事。
其作案的過程和顔清越的推測别無二緻。
“馬貴的命不好啊!那麼好的人,怎麼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确實可憐。”
感歎完,李良也說起了正事。
“你要問我什麼事,盡管問吧。”
顔清越也不再客氣。
“現在的縣令可有追查過香桂村的事?”
“沒有,我們現在這位縣令才從京城趕來,是個閉眼菩薩,什麼都不管的。不然,我也不會找你在此說事。”
顔清越繼續問道:“前兩位縣令是如何出事的?”
“暴斃。其實應該算是三個。出事時在任的那位縣令是個七十幾的老人,出事後沒幾日突然心疾發作而死。因為他歲數大,我們也沒多想。結果,來的第二任還在路上馬車就跌下山崖死了,之後那個倒是平安到了,碰這案子還沒一個月又是暴斃。柳縣令算活得長的。”
李良說着,手捏成了拳頭。
那可是一百多條人命啊!
“李小哥?”顔清越輕聲呼喚。
的李良這才回過神,他一臉鄭重。
“我李良算不得什麼好人。但也是在青石縣土生土長的人,這麼多鄉親沒了,我不甘心。”
他錘了一下桌子。
倒是個真性情之人。
顔清越說道:“我和柳縣令雖是遠房親戚,卻也不能對這樣的慘案坐視不理。你可知道柳縣令在出事前可有什麼異常?”
“有一點!他出事前三日突然讓人拿了許多道教的經書來看,除此以外,他也隻是多在坊間走動。”
柳自然似乎是不信道的吧?
顔清越暗暗記下這一點。
“小郎君。”李良勸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這件事,水太深了。你還是回去找你義父商量吧。張縣令雖然隻是縣令,卻是今上倚重之人。”
顔清越張了張嘴。
她和張恪不熟啊!
“我先看看情況。”
見對方不像是沒有成算的人,身後還坐着個鐵塔似的随從,李良也不太擔心。
“那你小心,我先走了。”
顔清越起身要送他,李良卻擺擺手:“免了,你有啥事兒來縣衙找我就是了。”
送走了李良,薛雁涼涼開口:“還是回去吧。”
顔清越當作沒聽見:“哎呀,今晚就要去香桂村了,我要準備點什麼呢~”
天色剛黑,陸行就閃進了顔清越的房間。
薛雁警覺,一個旋身将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厲害的身手!
陸行紋絲不動,心裡疑惑更添一重。
這個顔清越到底什麼來曆,怎麼有個這麼厲害的手下心甘情願跟着他?
“雁姐姐!”顔清越吓得将薛雁的手按住,“是林大哥,不是旁人。”
好膽色。
薛雁收回刀,對這個臨危不亂的人多了一分忌憚。
什麼時候,朝廷的年輕官兒也不是軟腳蝦了。
顔清越朝着陸行拱手道:“林大哥莫怪,雁姐姐武功高強,難免動作太快了些,請您不要介意。”
陸行脾氣大,但是對這樣懂禮又年幼讨喜的人還真生不起氣來。
“你可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