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跟我爹學的!”顔清越順勢道,“等會兒到山莊我畫給你看。”
還沒有人這樣直接承認自己的優秀。
陸行嘴角輕揚:“好。”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不知不覺竟已經看到了山莊門口。
見有人來了,山莊大門守着的兩個小厮一下就迎來上來。
“見過二位郎君。”
兩個小厮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聲音還處于正在變化的階段,很是粗嘎。
陸行拿出帖子。
小厮看了一眼收下,笑着引二人進門。
“原來是隔壁縣的林家。二位郎君,請。”
山莊的門是石頭做的,顔色淡雅,緩緩推開,一股白蘭的清靈香氣慢慢傾出。
“這個天氣,怎麼會有白蘭花?”顔清越看着盛放在路邊的白蘭樹很是訝異。
小厮說道:“這就是我們山莊的獨特之處了。”
白蘭樹喜暖,北方本就少見,如今還是冬日竟然在這山莊裡盛放了。
這堂花雖然反季節開放,可是也是放在溫室中培養才會如此。
這白蘭樹在室外為什麼還會在冬季開放?
“哪裡來的小郎君?”
一道張揚的紅影掠來。
顔清越定睛一看,是個穿着朱紅色大袖袍的年輕男子。
一頭黑發隻象征性系着發帶,狂亂地披散開來,細長狹窄的眼睛高高挑起,眯眼笑着,洩露出一絲精光。
像隻狐狸。
“小郎君,你長得真可愛。”
男子俯身,湊在顔清越的臉頰邊。
顔清越哪裡見過這樣狂放無禮的人,吓得向後一退。
陸行順勢擋在她身前,将這人隔開,滿臉嚴肅。
他冷臉的時候是極吓人的,平日裡,除了太子,就連皇帝看見他的冷臉都會有些發怵。
面前這男子卻滿不在乎地笑着,眼神還緊盯着顔清越。
“你們倆可不像是兄弟。”
陸行目光一沉。
“兄弟之間不相像很奇怪?”
顔清越立即配合地扯着他的衣袖:“兄長……這人好奇怪呀。”
紅衣男子臉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又揚起笑,甩了甩袖子:“在下花萬枝,是這亂紅山莊的建造者。”
顔清越心思微動。
也就是說這人……和唐天賜肯定關系匪淺。
她從陸行身後出來。
“在下林清,見過花郎君。”
陸行也猜到她的想法,忍着怒氣打了個招呼:“在下林明。”
花萬枝噗嗤一笑。
“二位的名字倒是配不上這容貌。”
這人的話句句讓二人心裡發虛。
還是顔清越說話靈巧:“花郎君倒是人如其名。”
“小郎君真會誇人。”花萬枝擺了擺手,“我和小郎君投緣,不如今日就讓我領着小郎君看看這山莊?”
顔清越應下:“那就勞煩花郎君了。”
花萬枝揮退小厮,十分自然擠在了二人中間。
陸行氣得别過頭去。
這人,居心叵測。
花萬枝像是一點兒也沒察覺這邊的氣氛似的,自顧自對着顔清越介紹着山莊。
“這整個山莊都是依水而建。水自東北而下,穿流下山……”
順着他的手看過去。
一條五尺寬的小河自上蜿蜒而下。
河流兩岸,生長着郁郁蔥蔥的水仙,其中還夾雜着幾朵粉白的玉蝶花,還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花。
“都是野花。”花萬枝彎腰折下一朵嫩黃色的花,放在鼻下嗅聞:“雖不知名卻意外美麗。”
走近的顔清越此時才發現這河水上飄着一層白茫茫的煙霧。
“這是?”
“是溫泉水。”花萬枝将花朵抛入水中。
難怪河流兩邊的花朵如此茂盛。
再向前看去。
是各色花木擺成的花苑。
一片白如同落雪的玉簪花躺在綠茵茵的草上。
數盆牡丹在最中間争奇鬥豔,路的兩邊,玉蘭吐露,海棠滿枝。
放眼一望,就連山莊的外牆也完全被三角梅覆蓋。
風吹過,各色的三角梅便會簌簌落下一地的花朵,如同碎玉一般。
明明完全依靠人工雕琢,卻無絲毫匠氣,渾然天成。
顔清越瞟了一眼身邊的花萬枝。
這人不簡單。
“其實我這法子也不新鮮,不過是借溫泉水加上在地下挖了不少燒炭的通道讓花木附近的溫度更高,如同室内,這些盆栽就更好辦了,每晚拿進溫房就是。”
不過?
這山莊極大,他們一路走來,足足走了兩刻鐘。
要維持這麼大面積的高溫度,可沒那麼簡單。
陸行怎麼算都覺得唐天賜的财力怕是供不起這麼大的花銷。
花萬枝适時開口:“隻是這花銷極大,也就唐老闆能這樣大手筆了。”
“花郎君謙虛了。”顔清越贊道,“花郎君的才華可不是錢能買到的。有錢的人不少,可這亂紅山莊隻有這一個。”
花萬枝肆意大笑:“小郎君真是可愛極了!”
陸行的臉又黑了一下。
當真放蕩!
他語氣平淡。
“這景也賞完了,我們也該去拜會主人了。”
“不急不急。”花萬枝眯着眼,“莊主今晚自會在宴席上和衆人相見,我先帶二位去客房吧。”
紅衣翻飛。
落在身後的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