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核對吳家人數還需要時間。顔清越趁着有空,就先帶着薛雁到處轉,說是要看看火場的情況。
既然人是被殺的,那這場火肯定也大有問題。
廚房邊的柴堆已經被燒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地的黑渣,旁邊的牆上也黑乎乎的,這裡翻過去就是葛先生的院子。那些爬滿了牆壁的藤蔓應該就是火勢蔓延的原因,還有貼着牆種下的松樹。
如此看來,火确實是從廚房開始的。
見左右無人,薛雁小聲問道:“小主子,為何要插手這件事?”
顔清越撥弄着殘存的幾片藤蔓葉子。
“樂陽縣,吳弘善。主要經營的是镖局。”
“你怎麼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那份名單上有他的名字。”
之前在密室的時候,她長了個心眼,拿走了太安經的下冊和名單的一部分。
那份名單雖然沒寫明上面的人是什麼人,但是那些人肯定和唐天賜等人有關系。
“顔小郎!”趙進武飛快走過來,“找到了找到了!”
二人立即停下話頭。
顔清越轉過身:“找到什麼了?”
趙進武一臉喜色:“剛剛問過兩邊的鄰居,都說他家算上主人一共有二十口人,我們拿着驗屍結果詢問比對,發現少的兩個人,是這府上的奶娘和護院。”
他走的有些急,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個奶娘和護院還有幾個仆人都是五六年前逃難過來的。一個叫季蘭,今年四十二歲,一個叫曾長峰,今年四十六歲。聽那些鄰居說二人是同鄉,關系很是親近。”
“衙門有他們的戶籍吧?”
“有的有的。”趙進武摸出兩張人像,“見過他們的人不少,我讓人把人像都畫出來了。”
顔清越接過一看。
是兩個看上去很平凡的人。
季蘭是個壯實的中年婦人,看上去強健有力。曾長峰年紀略大些,兩鬓斑白,但是也是個健壯的漢子。
“這倆人可真是狼心狗肺。這個季蘭當時逃難過來的時候剛剛沒了孩子,吳家夫人看她可憐才讓她當了孩子的奶娘,沒想到她竟然下了這樣的毒手。還有那個曾長峰也是。實在是可恨。”趙進武越說越氣憤,大掌握成了拳頭,“竟然對孩子都能下這樣的毒手!”
“等等。”顔清越打斷了他的話,“您剛剛說這家裡有二十個人,屍體是十七具,護院和奶娘是兩個,還有一個呢?”
趙進武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他們家還有個仆人,昨兒被派出去辦事了,才逃過一劫。剛剛還在認屍。”
顔清越心中一喜。
“人呢?”
趙進武揮手:“快,把人帶過來。”
幸存的仆人是吳家做雜事的一個年輕長工。
長得高高大大的,一臉的憨相,此刻他雙眼紅腫,明顯是 剛哭過。
“小民見過趙縣尉和……”他打量了一眼顔清越。
不認識,可是看樣子不是普通人。
他斟酌道:“和這位貴人。”
趙縣尉對這顔清越介紹:“這人叫王天,一直在吳家做長工,平日裡就幫着看看門跑跑腿。”
顔清越點頭,對這王天問道:“王天,昨日你為何沒在府中?”
“是阿郎叫我出去的。昨兒剛過了晌午,阿郎說他之前欠着鄉下的汪鄉紳一筆銀子還沒還,已經逾期好幾日了,就讓我去跑個腿,送錢去。”
“既是下午出發的,怎的晚上還沒有回來?”
“昨晚小的到汪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想要回城,城門也關了,就在汪家住了一宿。”
“你平日裡和季蘭還有曾長峰熟悉嗎?”
“季蘭不太熟,隻知道她是個不多話的人,平時就照顧幾個孩子,看上去很是本分。曾長峰倒是和我熟悉,他也話少,但是為人還算不錯,從來不占人便宜,也好說話。真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王天一臉氣憤,“阿郎和夫人都是那麼好的人!”
“聽說他們二人關系很親近?”
“是。季蘭是個寡婦,曾長峰也沒了媳婦。二人一直走的很近,雖然沒有真撞見過什麼,但是我們心裡都清楚。之前夫人還說要撮合他們呢。不知道為啥,季蘭不願意,說她隻想好好伺候夫人和孩子。”
顔清越又問了趙進武:“府裡的财物可是有丢失?”
“剛剛帶着王天去查過,說是他們放錢的地方都空了。吳家夫人和妾室的首飾也被拿走了。如此,二人殺人也就是為了财了。”
“可查到二人出城的記錄?”
做下這樣的大案,二人肯定是跑為上策。
“就這點奇了怪了!”趙進武一臉懊惱,“守城的根本沒瞧見二人!”
“是奇怪……難道他們在城裡還能有去處?”顔清越摸着下巴沉思。
趙進武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把海捕文書都發出去了,城裡也會搜查一遍。我就不信他們還能躲到地裡去!”
令人沒想到的是,兩日過去了,趙進武還是沒有找到二人的蹤迹。
他思來想去,隻能讓人去請來了顔清越。
顔清越本就想着這案子的事,得了消息立即就來了縣衙。
“顔小郎!”趙進武迎了上去,“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
“怎麼?人還沒有找到?”顔清越裝出一臉驚訝的模樣。
“别提了,我把樂陽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找到一根頭發絲。”
顔清越問道:“會不會是他們混出城了。”
“不可能。那日城門才開不久,出城的人也就十來個,守城的記得清清楚楚。根本沒有二人的蹤迹。”
“其實我那日回去就覺得有些奇怪。”顔清越凝眉,“這二人是逃難來的,在本地連半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能躲哪兒去呢?隻是,我确實沒想到您都找不見人。”
趙進武眼下都是青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