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備身遲疑伸出手。
“給我!”孫夫人一掌拍開他的手,将符紙拿走,還對他翻了個白眼。
顔清越從後面拉了拉鄭觀瀾的袖子,示意他。
“東西已經送到,晚輩就不打擾了。”
郭家夫婦也沒有挽留。
郭備身擦了擦幹燥的眼角:“多謝你跑一趟,我今日怕是也無心招待你們了,等日後……到府上再喝口茶水吧。”
顔清越腹诽。
是無心招待他們,得忙着和自己夫人打架嘛~
二人從郭家出來,上了馬車,朝着夏侯家而去。
鄭觀瀾問道:“你剛剛為何急着離開?”
“這個郭備身心思深,我們怕是也找不到什麼線索,不過我還是察覺到了些異常。你不覺得他也太冷淡了些嗎?”
“是,就是家裡養的狗死了,他也不應該如此冷漠。”
“不僅如此,孫夫人倒是都比他多傷心幾分,我瞧着剛剛一看到符紙,孫夫人眼睛都紅了。”
“你這話……倒像是在指控?”
顔清越一臉嚴肅:“是,我是在指控。郭備身和郭牧的死脫不開關系。”
鄭觀瀾并不這樣認為。
“你或許見得太少。像他們這種人家,孩子多,做父親的一直也不上心,冷漠也是尋常。”
“不光是因為這一點。”顔清越合上眼,是不想再開口的意思。
鄭觀瀾也不再追問,隻說了一句:“可是,郭備身怎麼害得了郭牧呢?”
這也是顔清越心中所想。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停了下來。
二人下了馬車,敲響了門。
夏侯府的管事出來問明來意後,面露猶疑。
“阿郎今日不在,隻有夫人還在府中佛堂祈福。二位郎君請吧。”
二人随着他進入夏侯府。
夏侯府内裡都是一股子奢靡的味道,宅子極大就不說了,到處都是做工精巧的裝潢。
走曲折的遊廊過了一片花園,管事才停下腳步,轉身對着二人施禮。
“二位稍等,鄙人先去通報一聲。”
鄭觀瀾颔首:“有勞了。”
過了片刻,佛堂裡傳來一道有些飄渺帶着倦意的女聲:“進來吧。”
二人随着婢女進入佛堂。
佛堂裡十分簡樸,沒有半點奢華之物,正中間放了一尊佛像,佛像前,三炷香默默地燃燒着,下面的香爐也堆得滿滿的,整個佛堂内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
曾夫人跪在佛像前,沒有起身。
“管事說,有遺物要歸還?”
鄭觀瀾将符紙拿出。
“正是,是夏侯生前佩戴的祈求高中的符紙。”
婢女接過:“七郎還求了這個?”
“放到香爐下。”曾夫人紋絲不動,又合上了眼,嘴裡念着經文,“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
是往生咒。
顔清越聽母親念過一次,大概是三四年前。
念誦聲停下。
曾夫人緩緩開口:“多謝你們,善良的孩子。”
婢女扶着她站起。
“你們……”她轉過身,聲音戛然而止,驚訝地盯着顔清越的臉,“顔青?”
顔清越心裡突突了兩下。
難道這曾夫人和顔青有舊?
“晚輩正是。”
鄧夫人眯了眯眼睛:“令尊可是顔玉質?”
“是,夫人認識先父?”
“先父?他死了?”曾夫人搖搖頭,“不太熟悉,但是我見過你的祖母,你和你的祖母生得很像。”她頓了頓,“節哀。”
她渾身都帶着一股死氣,二人也不好再多問,隻能告辭。
回到貢院,鄭觀瀾問道:“你父親原來是住在京城的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父親母親很少講之前的事情。”顔清越也有這樣的感覺。
顔青的身份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不管什麼事也是陳年往事了,或許是曾夫人恰好認識令尊。”
“嗯……我看曾夫人不像是會殺人的人,感覺她已經對這世間都沒有什麼留戀了。”
“遇到那樣的夫君,不成孫夫人,便會被逼成曾夫人的樣子。”
鄭觀瀾很少對其他人說這些。因為觀念實在是不合,也就顔青讓他感覺得到,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同一種人。
“是……”
面前的院門忽然被轟的一下打開。
何素沖了出來,和鄭觀瀾撞了個滿懷。
鄭觀瀾一把扶住他。
“出什麼事了?”
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若是傳言是真,那畫上的人還有好幾個……
“王……王子遷……他……”何素的白臉更白了,他劇烈喘着氣,“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