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志勇手下一動,将王桂枝翻了個面,如蛇信子般陰狠的視線落在她蒼白臉色上,目露嘲諷。
“怕了?不應該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王桂枝望着他和十年前簡直像變了個人般削瘦猙獰的臉龐,嘴唇直打顫,完全說不出話。
“怎麼?認不出我了?”
陸志勇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毫不留情地留下一道紅痕:“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認得出你呢!”
前些天他一回來就去姜家蹲點了,可惜王桂枝沒蹲到,反倒惹來一尊煞神。
他這樣亡命天涯的人最會看眼色過活,那天那個男人,一看就不好惹。
為此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去過紡織廠家屬院,改到桐樹街街口蹲點,他還以為得到年後才能蹲到王桂枝呢。
沒想到,原來老天爺也不想讓王桂枝過個好年。
陸志勇臉上浮現一絲猙獰的笑意,看得王桂枝越發恐懼。
“志……志勇哥。”
王桂枝說話聲音直打顫,盡量把表情放緩了些,露出點讨好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緩緩開口喊冤。
“你可真是冤枉我了,當年我雖然拿着證據,但咱們什麼交情,你一求我,我不就答應不去告發你了嗎?至于後面——”
王桂枝望着男人越來越冷的臉色,忍不住顫抖着咽了咽口水。
“後面你就不見了,我怎麼找你都找不到,聽陸家嬸子說你是離家出走,她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陸志勇冷眼瞧着她,陰狠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王桂枝不知不覺越說越心虛。
“說完了?”
陸志勇緊掐着她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不讓她有躲避的機會。
“老子告訴你,老子當年不是離家出走,是被舉報投機倒把被抓去下鄉勞改,一開始我也沒懷疑你,畢竟你這連隻耗子都不敢上手抓的女人,我量你沒這膽子,可是老天爺想讓我做個明白鬼,讓我看到了當年的舉報信,你說好不好笑,那上面寫的可是你王桂枝的名字!”
“王桂枝,你可真是好得很!将我耍的團團轉!”
說完,他終于放開了對王桂枝的掌控,王桂枝不受控制地癱軟在地,眼中盡是未知的恐懼。
他知道了!
他居然全都知道了!
“我聽說,你後面嫁給了姜振華?還生了個兒子?”
不知道是他的話讓她想起了什麼,王桂枝冷不丁一個激靈,擡頭瑟縮地望着他。
“呵——放心,我目前沒有要去找你的現任丈夫叙舊的意思。”
“不過我倒是挺好奇你和夏國強生的女兒,我記得是叫夏如是吧?十年前長得就挺水靈,像你。”
聽他提起夏富強和夏如,王桂枝忍不住開始害怕地哭了起來。
“别哭啊,這才哪到哪?”
“讓我想想,當年那場火出現得可真是太及時了,老子還以為那天夏國強發現我們倆的事情,定是要鬧個人盡皆知的,沒成想他倒是個短命的,當天就死了。”
“哦對了,聽說着火那天,你還有閑心思去救了個姜振華?”
王桂枝瞳孔一縮,隻覺得腦袋似乎砰的一聲,有根弦瞬間斷掉。
她跪着爬到陸志勇跟前,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
“志勇……志勇,我求求你,看在咱們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上,十年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你……你放過我好不好,你有媳婦也有孩子,我也有丈夫孩子,不能……不能讓别人知道我們的事,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說完,王桂枝不住地朝他磕頭,頭一下下重砸在地面上,很快她的額頭滿是血印。
一雙冰冷的手仿佛蛇信般纏上她的脖頸,停下了她的動作。
“要不要讓别人知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說完,他粗糙的指尖劃過她的唇瓣,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王桂枝呼吸一滞,徹骨的寒意從腳尖逐漸湧上心間,她緩緩地合上眼皮,眼角的淚意就此滑落。
幽深的小巷中,逐漸傳出顫抖破碎的哭聲——
姜玥跟着姜瑞從百貨大樓回來,帶了許多屬于這個年代的過年年貨,有年糕、水果罐頭、還有明晚年三十要吃的魚、肉和菜。
姜瑞硬是給她買了一身新衣服,一看就是把她當成過年要穿新衣的小孩看待了。
“姐,這條魚真大,你喜歡紅燒的咱們明晚紅燒吃。”
因着是明日才吃,姜玥買時沒讓人殺幹淨,夏如拿了個面盆,将魚放進水裡養着。
姜瑞将視線挪到這個王桂枝帶來的繼妹身上,拿出一個布包遞了過去。
“這是給我的?”
夏如懵懵地看着姜瑞,見對方點了點頭,這才拆開手上的布包。
裡面是一件嶄新的毛呢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