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則成見身後人一雙明眸亮得驚人,就知道她喜歡這個地方。
他帶着姜玥在一處斜坡落座,面前就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風吹拂而來,帶着惬意的舒爽。
許則成接過姜玥一直抱着的木盒,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對準鎖芯開了鎖。
姜玥對這個抱了一路的木盒很是感興趣,見狀湊頭過去望了眼,而後一下僵住。
她看到了什麼?
錢。
好多錢。
姜玥倏地擡頭,對上那雙滿是笑意的眼眸。
“我就想跟你說,我有錢,你可以放心花。”許則成将打開的沉甸甸木盒放回姜玥懷裡。
她低頭一看,隻見每疊紙币都被卷成一團一團的,那數量望去怕是要比自己的存款翻上好幾倍。
霎時間,抱了一路的木盒變得十分燙手。
她心裡隻餘下一個念頭。
原來許則成并不是考上大學後才開始發家的啊。
“我從五年前開始組裝收音機,但怕背後那人發現抓住我的把柄,我沒有參與買賣,隻跟人合作,我負責維修組裝,他負責去黑市賣。”
姜玥卻思維發散,忽地想到在黑市撞見他那回。
“那次黑市裡你救我那回,你是去給人送收音機?”
他點了點頭,“嗯,那人就在離黑市不遠的另一條街上,我那日剛好經過認出你。”
姜玥敏銳地抓住某個字眼,“另一條街?所以你本來沒打算去黑市?”
許則成先是一頓,随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眉眼含笑。
“嗯,看到某個膽大的背影,想也沒想就跟上去了。”
這滿含深意的話語,令姜玥臉色倏地爆紅。
原來他竟從那時候就開始……
仔細想來,确實每回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會默默出現在身邊。
早在兩人第一次見面那回,他撐着傷腿背着自己去醫院時,就已經開始了。
回去路上正值黃昏,她伸手攬着身前人精壯的腰腹,聞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隻覺得莫名地安心……
…
就在陳水田一行人去拉橫幅鬧事的第二天,姜玥終于等到了報社的回信。
她第一時間打開,看到信裡的回複,頓時彎起嘴角。
信裡說,報社收到她的來信後,對這種以勢逼人的欺壓行為異常痛惡,在和清甯鎮的公安局核對完詳細情況後,他們決定在三天後的報刊上刊登這起事件,希望能為被欺淩的受害人們讨回公道。
這簡直是最好的消息了!
姜玥抑制不住心裡的狂喜,這個報紙一出,輿論風向一定會徹底扭轉,這時的人大多在意榮譽追求名聲,一時害怕之下主動歸還工作便不是難事。
三天後?
她眉心一跳,收到報社回信也要好幾天,這樣算來,那豈不就是這一兩日?
這樣一想,她趕緊買了份最新日期的青海日報,果然在顯眼位置上看到這則新聞。
許是得知姜玥的目的是幫受害者拿回工作上,這篇報道更多的筆墨,聚焦在被逼賣去的工作最終歸屬問題身上,批判了搶奪工作的不文明行為。
姜玥拿着報紙回了家屬院,正興緻勃勃地打算告知陳水田這個消息,誰知一到家屬院門口,陳水田一行人早已在門口等待許久,每人臉上都帶着失而複得的喜悅。
姜玥眉間一喜,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陳水田快步上前要朝她跪下,她連忙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
“陳姨,你這是做什麼?”
“姜同志,謝謝你!他們一早看到了青海報社的報道,同意将工作還給我們了,我們剛從廠裡辦完轉接手續出來。”
“是啊姜同志,我們都知道青海日報是你工作的單位,定是你給報社送的信,他們才會這樣幫我們的……”
姜玥聽完哭笑不得。
“大家夥們聽我說,我是給報社寫了信告知此事,但最終能順利刊登,是報社想為此事受害人盡一份力,這是報社的功勞,跟我關系不大。”
面前的陳水田緊攥着她的手,臉上全是激動地眼淚,那雙滄桑褶皺的眼睛因着喜悅多了幾分光亮。
“姜同志,你别再謙虛了,要不是你,我們到現在都還躲在屋裡不敢去舉報王有為,我陳水田這輩子都記着你的好!”
其他幾人也異口同聲地說着感激的話。
姜玥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看着她們臉上輕松惬意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為她們開心。
家屬院裡,其他人遠遠瞧着這一幕,對姜玥的偏見早已不複存在。
以往姜玥總待在家裡不常出門,大家對她的印象就是孤僻小家子氣,後來她又轉了性子,平日裡總跟王桂枝對着幹,又和毛線廠的混小子攪和到一起,大家對她更沒啥好印象。
但眼下,大家都知道是姜玥親手将王有為拉下馬,而且還幫着陳水田等人拿回工作。
這年頭的人大多慕強,當姜玥有能力且有心為家屬院鄰居做到這份上時,就當得起家屬院裡每個人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