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側福晉心中一驚,眼神變得慌亂,推辭道:“這就不必了吧,妾身若真的去了,怕是會打擾弘時專心讀書。”
能日日見到弘時固然是好,可她要是真的去了,光是年側福晉就能笑/死她了。
胤禛就知道這李氏隻是嘴上說得好聽,并不是真心想讀書。
畢竟,李氏本就不是一個有才情的女子。
随即,胤禛繃直了臉,語氣淡漠還帶着幾分嫌棄:“你臉上撲的粉本就厚實,晚上還塗這麼豔的口脂,當心吓壞了弘時。”
話落,胤禛揚長而去。
他一早就瞧見了李氏臉上化着不和諧的濃妝,隻是當時弘時還在,他便想着給李氏留些顔面。
如今,弘時回了前院,李氏卻不知收斂,這面子自然也不必留了。
胤禛的話如一把刀,深深刺進了李側福晉的心裡,她眼尾泛紅,咬着下唇,呆呆地愣在原地。
待胤禛走出了碧波苑,李側福晉才氣呼呼的走上去,将那矮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
茶盞裡的茶湯飛濺,那茶盞落在地上,摔成七零八碎的碎瓷片,而李側福晉整個人都在顫抖,那泛紅的眼角更是滑落一滴淚來。
她這般年歲,眼角已然有了皺紋,不多塗些粉,怎麼掩蓋的住。
如今,她還未真正老去,爺已經開始嫌棄她了。
——
夜深了,整個雍親王府的燭火盡滅,靜谧無聲,完全融入進了墨色當中。
正院内。
因着烏拉那拉氏是親自喂養弘晏,是以弘晏便被放在了拔步床的内側,跟着烏拉那拉氏睡覺。
而王乳娘則睡在外間,以防弘晏有什麼動靜,可以随時起來照料。
對于弘晏昏睡不醒的事情,烏拉那拉氏心有餘悸,不敢放松警惕。
是以,烏拉那拉氏睡得并不踏實,一個晚上醒來好幾回查看弘晏的情況。
其中有一次烏拉那拉氏醒來,見弘晏也醒了,便将小人兒抱起來,喂了一回奶,随後又輕輕拍打着襁褓哄着弘晏入睡。
翌日晨光熹微,拔步床上的烏拉那拉氏睜開了睡眼,便瞧見弘晏也醒了,隻是這孩子乖得很,不哭也不鬧。
烏拉那拉氏俯身親了親弘晏的額頭,随即将小人兒抱起來喂奶。
小玉兔昨晚偶然醒來,才發現他的額娘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情況,并沒有睡熟,生怕他再次昏睡不醒。
小玉兔感動之餘,心裡又生出幾分愧疚來。
所以今天早上即使他比額娘先醒來,也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出聲哼唧。
想來額娘一整晚并沒有睡好,如今倒是睡得香甜,他怎麼舍得發出動靜把額娘吵醒呢。
——
乾清宮内。
鎏金镂空獸形香爐裡燃着龍涎香,那香絲絲縷縷的飄出來,味道彌漫了整個大殿。
康熙端坐在禦案上,渾身散發着獨屬于帝王的威嚴,給人以壓迫之感。
胤禛則恭恭敬敬的立在下首,向康熙禀報完正事以後,便将福晉親自喂養弘晏的事情告知了康熙。
皇家的孩子不能由親母喂養乃是祖制,親母位分低微的甚至不能撫育自己的孩子,譬如他幼時便養在孝懿皇後膝下。
這等祖制,一來是為了不讓皇子與生母過于親近,避免外戚幹政。
二來,便是為了鍛煉皇子的獨立性。
而福晉親自喂養弘晏實屬無奈之舉。
況且,喂養孩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與其待旁人知曉後傳揚出去,再在康熙面前參他一本,往他腦袋上扣一個不尊祖制的罪名,倒不如他大大方方的禀報汗阿瑪,省得旁人費心勞神了。
康熙聽着胤禛說起弘晏,那嚴肅的面容緩和了不少。
這孩子先是伴随甘霖而生,而後又隻認親母的奶水,與其說是挑剔難養,不如說是早慧。
下首的胤禛見康熙沉默不語,摸不清康熙是否因此生氣,剛要再解釋幾句,便聽上方傳來了康熙溫和的聲音:“小兒難養,朕這裡有上好的西洋參,你帶回去給你福晉滋補身子吧。”
胤禛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掀起衣袍跪安道:“謝汗阿瑪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