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是萬萬沒有想到胤禛與羅汀蘭的初見會是這般模樣,随即笑着打圓場:“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忌諱這麼多,汀蘭快起來吧。”
“是。”羅汀蘭吃了德妃給的定心丸,捏着衣擺站了起來。
胤禛今日來永和宮,本就是做給外人看的,如今,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額娘思念母家,傳了羅姑娘進宮,想必有許多知心話要說,兒子便不打擾了。”胤禛說完,便直接站了起來,作勢就要邁步走。
德妃喊了一聲:“慢着。”
随後,德妃又擡了擡手,示意羅汀蘭先退下。
羅汀蘭不敢耽擱,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胤禛又坐了回去。
眼見着胤禛揣着明白裝糊塗,德妃索性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汀蘭這丫頭雖然年紀小些,但有些才貌,給你做個格格,倒也相配。”
胤禛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松動,隻道:“兒子身邊不缺人侍候,額娘有心做媒,不如給十四弟吧,也好多幫扶着烏雅家的親戚。”
胤禛的話,噎人的緊。
德妃對于這個兒子的冷言冷語,倒是習慣了,但習慣不意味着她可以忍受胤禛揭她的面子,哼了一聲,便道:“不缺人?烏拉那拉氏生了弘晏,又有府裡的大事小事要照料,李氏與宋氏入府早,年紀都大了,年氏倒是錦瑟年華,隻是病恹恹的成日離不開藥湯,餘下的幾個格格,你也不怎麼中意吧。”
德妃說完,胤禛摩挲玉扳指的動作一頓,擡眸望向德妃,說話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額娘對兒子的府中之事,倒是一清二楚。”
德妃聽了這話,迎着胤禛的目光,理直氣壯道:“本宮是你的額娘,關心你内宅之事,也是人之常情。你年紀不小了,膝下才四個兒子,做額娘的自然要為你籌謀。”
為他籌謀?
胤禛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既如此,兒子有個問題想要請教額娘。”胤禛緩緩開口道。
德妃以為胤禛聽進去了她的話,松了口,說話的聲音也輕快了幾分:“但說無妨。”
胤禛揚聲道:“敢問額娘,去月十五,天氣陰沉,我福晉一如既往入宮請安,回途卻遇大雨,為何那日入宮的隻有我福晉一人,全然不見十四弟妹身影?”
德妃的面容僵了僵,她萬沒有想到胤禛翻起了舊事。
莫不是胤禛昨日剛回來,烏拉那拉氏就添油加醋的吹了枕頭風,真是可惡。
德妃胡謅道:“那日啊,那日完顔氏病了,本宮便沒讓她折騰了。”
胤禛一直盯着德妃的眼睛瞧,見她眸光閃爍,便知是在說謊。
胤禛淡淡道:“額娘憐惜十四弟妹,便舍得折騰我福晉。”
眼見胤禛大有興師問罪的意味,德妃俊眉一擰,說話的音量不免提高了幾分:“老四,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覺得本宮是那民間磋磨兒媳的惡婆婆?”
胤禛依舊端着淡然的模樣:“兒子虛心求教,并無此意,是額娘多思多心了。”
胤禛擺出這幅恭敬的模樣,讓德妃有氣沒地方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德妃氣呼呼的說道:“好啊,本宮憂慮你身邊沒有稱心的人伺候,花了不少心思尋摸了一個汀蘭,你倒是怪我多事了,繞這麼大的彎子來尋我的錯處,堵我的口。”
胤禛退後一步,朝着德妃又行了個打千兒禮:“額娘恕罪,兒子向來嘴笨,不如十四弟會說話,額娘莫要氣壞了身子,兒子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胤禛一口氣說完後,不給德妃反應的機會,便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待胤禛邁出了正殿,下台階的時候,便聽見身後傳來了茶盞破碎的聲音。
胤禛沒有停留,反而越走越快。
他那個所謂的二表哥,别無所長,就是長的白淨些,慣會說甜言蜜語的哄女人高興,那羅氏女還未進烏雅家的門,就大了肚子。
烏雅家為了遮掩醜事,隻得讓二人盡快成婚。
羅家原是商賈出身,靠着銀子打點,才得了個末流小官,如今生意做大了,想必暗中給烏雅家貼補了不少金銀,否則德妃也不會出面提攜羅家。
隻是德妃算錯了一步,他胤禛,絕不會淌這趟渾水。
胤禛掩下思緒,加快了出宮的腳步。
回到雍親王府後,胤禛徑直去了正院,便瞧見弘晏正坐在王乳娘懷裡,由着烏拉那拉氏喂雞蛋羹。
胤禛走過去,直接将弘晏舉了起來。
弘晏突然雙腳騰空,飛了起來,有些驚奇,看清了面前人之後,才明白是便宜阿瑪回來把他舉高高了。
胤禛瞧着弘晏睜着大大的眼睛,卻帶着懵懵的小表情,嘴巴上還粘着雞蛋羹的殘渣,這樣子别提有多可愛了。
胤禛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不少。
還是看着自己的好大兒,能讓他心裡的那點兒不平,一掃而空。
弘晏見便宜阿瑪沒有将他放下來的意思,便沒了耐性,張着小嘴“啊啊”的叫着,還不忘記撲騰自己的小短腿。
便宜阿瑪真沒有眼力見兒,沒瞧見自己正在努力幹飯嗎?
快點兒把我放下來!!!
雞蛋羹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