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埃德爾山脈,漢斯領着上百号狩魔騎士順着地圖搜山。
他們先是齊聚在山腳下,再是由漢斯負責劃分搜尋的區域。由于藍禮家的海湖莊園建在山頂上,為了避嫌,搜尋區域是避開海湖莊園的。此次出行共計六百零二人,原計六百零一人。
這多出來的一人是跑來偷閑的羅德。按他的話說,辦公哪有跑出來玩有趣?兩人本是摯友,且實力不凡,自為一組。
羅德與漢斯肩并肩走在叢林中:“漢斯,你聽說了沒有,安格特那老鬼發瘋了。”
“安格特?”
“嗯,他想制成一塊定位異類方位的羅盤,他連測算大緻的方位都受了傷,更别說能随時定位的羅盤了。”羅德嘲諷地說道。
羅德與安格特不合,漢斯了解這一點。
“更為驚奇的是陛下還同意了他的想法,從秘庫裡調了一些珍寶給他,如果真能制成的話,就不用再這樣搜山了。”
“這樣的話,确實方便了不少。這幾日我都在翻閱關于異類的記錄,最早由德西開始。黑瞳黑發,亂人者為異。可這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人。正當我感到疑惑的時候,我去查看了曆代統領的記錄。有人遵循古制,有人提出了新看法——即異類的形态百變,它們潛伏在人群當中。但無論是哪一方,不變的都是異類會造成動蕩的共識。”
“非我族類者,是為異。”羅德說了一句,“沒必要想那麼多,無論它是什麼,殺死它,這才是我們該做的。”
兩人不再多言,他們負責的區域是一處廢棄十幾年的村莊及其周邊。漢斯派人打聽過,據說是因為山上的猛獸導緻村民圈養的家畜死傷,村民不得不搬遷。
兩人此刻行走在林間的小路。可能是這裡人迹罕至,原本的道路被落葉覆蓋了,路的兩旁雜草叢生,兩人就這麼踩着落葉與雜草前進。
随着兩人的前進,周圍的環境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兩旁的樹變秃了,回頭一望,繁茂的綠蔭依舊在背後,而他們的身側,肉眼可見的泾渭分明。
這些秃了的樹挨的緊密,樹幹纖細得像是女人的腿,樹皮完整,像是皮膚一樣有種另類的光滑。踩在枯枝葉上的聲音與人體骨折時發出的聲音竟莫名的有些相似——如果說骨折是“嘎吱”一聲響,那踩在枯枝葉上就是“嘎吱嘎吱”響,詭異的有些韻律美。
此時分明是五月,可這兒卻有了秋天的蕭索。
這裡有很明顯的古怪,像是明擺着的請君入甕。
羅德轉頭看了漢斯一眼:“我們倆進去吧。”
漢斯點點頭,然後短暫地講了一下他所了解的關于這個被廢棄的村莊的信息。
“這片區域在被廢棄了之後它的周圍才變成這樣的?”羅德左手摸着下巴,揣測道。
“尚不清楚使這片區域的樹木變成這樣的原因,隻有進去看了才能一探究竟吧。”漢斯說道。
“先等等,我放信鴉去偵查一下。”
隻聽羅德的喉中發出了一聲急促而又尖銳的聲音,過了一陣,幾隻烏鴉從兩人的身後竄出,它們呱呱亂叫着,展翅飛向前方。
又過了一會兒,羅德面色一變:“信鴉失聯了!我感受不到它們的氣息了。”
“看來沒什麼辦法了。”漢斯的手搭在了劍柄上,兩人就着路走,一路警惕着可能出現的危險。
可直至兩人來到了村門口,都沒有任何詭異的迹象。
兩人直直地進了村,無聲的,他們身後的路被一層霧掩埋,那霧中探出了一道視線,而他們的脖頸間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輕撫着,二人卻沒有察覺到。
這村莊廢棄的久了。
搭建房屋的石頭都長滿了青苔,房屋上裝飾性的圖案都被青苔掩了去,隻露出一星半點的樣子。
羅德清理了擋在圖案上的青苔,這是一個十分古怪的圖案。一個位于正中的圓,環繞着許多像是水滴的圖案,水滴至圓的間隔,又刻着許多奇怪的字樣,這些字樣像蛇一樣蜿蜒扭曲。
漢斯從一旁走了回來:“房屋的圖案都是一樣的,羅德,你見過這樣的圖案嗎?”
羅德瞥了一眼漢斯便收回目光:“這還是我第一次見。”
漢斯走向了一間房屋,他推開門,聚集已久的灰塵見到了活物,紛紛湧了出來。
“咳咳。”漢斯被嗆得直咳嗽,他彎着腰,一隻手搭在門上,另一隻手捂住鼻子,眼睛卻注視着房屋内的景象。
一具白骨躺在床榻上,它的頭顱正好對門,不知是不是錯覺,漢斯好像看到它的手擺了擺,似是歡迎他們的到來,而它那一眼望去什麼也沒有的嘴,似是咧開着笑了起來。
除了床榻,房屋裡的木質的家具落滿了灰,空氣裡彌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漢斯的手按在了劍柄上,他進了屋,還在研究圖案的羅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屋裡面有什麼?”
“你進來看。”漢斯的語氣染上了一抹凝重,說話的力度也不自覺的加大。
“白骨,灰塵,加上失聯的信鴉,這裡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如果今天不來搜查,好多年過去了我們恐怕都不會踏足這裡。”
“漢斯,這裡估計沒什麼東西了,去其他的房子裡看看吧。”
“嗯。”
兩人背過身離開。
二人探尋了其他的屋子,發現的情景與第一間屋子大體相同——居民皆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不過居民的死相卻不同,有吊死在家中的,也有躺在床榻上成為枯骨的,還有白骨撒落滿地的。
羅德還仔細扒拉了每具骷髅,确認了他們并不是死于中毒,而他們的骨骼也沒有被刀劍砍過的痕迹,也就是說這群人并不死于兵災,也不死于毒殺,更像是“所謂的自然死亡”。
“不是說這個村子的居民已經全部搬遷了麼?”羅德提出疑問。
“或許他們根本就沒逃離這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