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蛇巫給我預言過。”女孩躺在床上,對着在她身邊的零一說道。
“預言了什麼?”零一轉頭望向她。
“她說,在未來,我會遇見我愛的人,他會像螢火追逐光芒一樣守護我。”
“她還活着?”
“不知道,母親離開我之後,她就沒有蹤影了。可能精通預言的她不想被殺死,所以提前躲了起來吧。”
她很少談論她的過去。零一還是頭一次聽她說起。
“你要來一杯嗎?”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壇酒和兩個高腳杯。
他開了酒壇,金黃色的酒液被倒入杯中。這酒泛着清淡的果香,色澤澄澈而又明亮,看起來像黃金一樣閃着光。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酒,一時之間對這明亮的酒有些新奇。
“這是酒?”
零一點了點頭。
“它叫謊言,一種喝了會吐露真情的酒,因為人們隻敢在迷離與失落中吐露真情,所以它被命名為謊言。”
“有意思,你就這麼直白的告訴我,難道不怕我問你什麼嗎?”
零一搖了搖頭:“你能擁有的隻是現在的我,未來還未到達,過去無從更改。我的過去還未來,你的過去已然固定。”
“要來一杯嗎?”零一再次發出邀請。
“好啊。”愛諾欣然接受。
酒壇傾斜着,酒液倒入杯中的聲音是如此滋潤。
零一将其中一杯酒遞給了坐起身的女孩。
兩人坐在床上,零一能聞到一股清冷的卻又很淡的香味。他喝了一口謊言,然後觀察着女孩。
女孩小小地嘗了一口味道。
“怎麼樣?”
“甜的,比上次的好喝。”說罷,女孩又喝了一大口。
“那是最普通的啤酒,沒什麼用,當水喝的酒。另外,不要一次性喝太多,謊言要慢慢品嘗。”零一像一個經驗老道的獵人對着自己新帶的學徒,以一種循循善誘的口吻說道。
謊言帶來的夢幻在發揮作用,愛諾的臉上已然多了一團粉紅的紅暈,看上去煞是可愛。
“傻瓜。”零一責怪地說了聲。
愛諾以前沒喝過酒,這還是她第二次喝酒。
零一又喝了一口謊言。恍惚中,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在他前方站着。她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海,她在沙灘上對着他笑,他情難自已,便追了過去。
兩人十指相扣,像是套在彼此手指上的玉扳指。
他知道這是謊言帶來的效果,但還是醉心沉溺于此。
“你喜歡我什麼?”女人開口,她的聲音像是魅惑人的咒語,讓人忍不住順從她。
“你的一切。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男人答道。
“我們明明一直在一起,為什麼還要想念?”
零一從謊言中清醒過來,他嘴角多了一抹笑意:“明白謊言的效果了?”
愛諾臉紅撲撲地看着他。
“我以為你不會喝醉的。”愛諾說道。
“為什麼要抗拒謊言呢?生命是最真實最虛假的漫長謊言,若有夢可做,若溫心尚存,我願沉淪至此。”零一甘之如饴地說道。
愛諾沒有接話,而是靜靜喝酒。
零一見狀也是作陪。
謊言再一次湧上心頭。撲朔迷離的幻影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女人在他懷裡,她吻了一下他的唇。
“你在我之前有沒有喜歡過别的女人?”明明是有些醋意的語氣,聽起來竟像是撒嬌一樣。
兩人視線直直地對視,零一沒有躲閃。
“我自始至終隻喜歡過你一人。”
甜蜜的情話像酒一樣醉人。
女人信了,她散落的發絲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她抱着他,落下了一個漫長的吻。
“開心了?”女人問道,仿佛親吻變成了獨屬于他的獎勵。
“你難道不喜歡麼?”零一反問。
女人笑了,她沒有回答,俯身壓了上去。
良久。
“時間太久太久了,久到我一想到你,心裡的甜蜜和痛苦都湧了出來。可我還在期待着,我們還會相見。”
“沒有我的日子,你還好麼?”
“很苦澀,過去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苦澀。”
女人抱緊了他:“我喜歡你這麼說,但我們不需要用痛苦來證明彼此相愛,沒有我的日子裡,你就忘了我吧。”
他知道離别是痛苦的。
“深藏于心,不敢堕怠。這個世界除了你,還有什麼值得我停留的?”
“可我隻是一個幻影,你的一場夢。你該回去的。”
“啊——”他悠悠地一歎。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她含着淚,擠出了一抹微笑,望着他。
審判界域無聲地籠罩了周圍,銀白能量不同往常一樣平靜,它們像不安的潮水一樣,洶湧着,狂暴着,它們沒有目的地漫遊着,但又試圖攻擊任何膽敢侵犯它們領域的東西,
一些能量團染上了一抹暗色,它們比往常更具有破壞力,對生物的壓制也比先前更具有侵略性。
“真假取于己心,我願為真,我憎為假。”
她已然明了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