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牧年打了個大哈欠:“那你以後一次取少點,現金這種東西,手裡放着的還是越少越好。”
江旬先是沒說話,後來臉往他這邊湊了下,抵在人肩膀,“總覺得哥哥你和我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就是不一樣。”
“哈,你還說我呢,我長這麼大都沒自己去銀行取過錢。”遲牧年說的是在這本書裡。
江旬以為他是也想去,道:“那下次我帶你去。”
兩人又靠着說了會話。
門外忽然傳來遲北元的聲音,“小旬,年年,快睡覺了!”
屋裡倆崽子立刻噤聲。
遲牧年把床頭的燈關了,學着他爸的語氣,拍拍旁邊的小被子,“小旬,快睡覺了。”
“好。”
小旬這回特别聽話,枕着自己的枕頭,心全放進肚子裡。
前天晚上差點被母親掐死,還有昨天,在家清理了一整天的衛生,疲倦感全部湧上來。
江旬難得一次在遲牧年前面睡着。
輕輕的呼吸聲從旁邊傳過來,遲牧年反而睡不着了。
轉頭往那看眼。
當初決定留在這裡,隻是覺得反正跑一圈最後還是要回來,倒不如留在江旬身邊,自己看着比什麼都好。
一轉眼他們都這麼大了。
現在的日子他們就像親兄弟一樣,江旬做什麼事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遲牧年把他倆的被子往上拽拽,在黑暗中閉上眼。
挺好的。
他在原來的世界都沒這麼快樂過。
書外邊,遲牧年自己的父母曾經是警察,卻都在他三歲那年因公殉職。
雖然因為是烈士家屬,他從小受到過很多照顧,堂哥堂伯對他也很好,但因為沒有爸爸媽媽,遲牧年注定和身邊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他理解和心疼江旬,也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每天過得都很快樂。
但這種快樂隻持續到開學前一天。
遲北元本來準備第二天帶着他和江旬去逛文具店,可後來他倆卻出現在教室裡,陪顧姗姗大小姐一塊折騰他們班黑闆報。
“我之前不是說過嗎,要那盒彩色的粉筆,你拿白色的頂什麼用啊!”
“我就說一開始這構圖就有問題,中間空餘的地方太少,這樣一會字都沒法寫了。”
“江旬,把那個闆凳遞給我......嗳不是不是,是門邊上那個。”
“動作能不能都快一點,上個色怎麼都磨磨唧唧的!”
......
顧姗姗在幼兒園的時候膽小秀氣,結果越長大越漂亮,脾氣也更火爆,使喚起人來半點不含糊。
尤其對他們幾個老熟人。
江旬面不改色地幫她搬東西,結果剛搬好就被班主任叫走。
教室裡隻剩他們三個。
“我說姗姐,憑良心講,你看看現在這裡除了你,我們像是會畫畫的嘛。”程成舉了一上午粉筆,手都快廢了。
“會畫畫就一定要來這當苦工麼?”顧姗姗不屑一笑,想到什麼又很生氣:
“本來這就該班長學委他們來弄的,都怪我爸媽,說什麼這個可以鍛煉畫畫,硬要我過來。”
“你不就喜歡這個嘛。”程成不解。
“誰說我喜歡了,是他們非要我學,什麼這個将來報特長生可以加分。”顧姗姗站在凳上一叉腰:“我才不稀罕!”
顧姗姗不喜歡畫畫,但也是真有這方面天賦,随手幾筆花團錦簇,角落裡幾隻蜜蜂畫得跟活的一樣。
幾人在這忙了一整天,到下午的時候遲牧年幾種顔色的粉筆,裡三層外三層,寫上“展望新學期”。
整個黑闆報就忙活完了。
班主任過來驗收成果,看着這個還挺滿意,對着他們三個好一頓誇。
臨走前一人發一大袋零食,裡邊最醒目的就是三闆AD鈣奶。
他過來沒多久,江旬也回來了。
遲牧年見了他立刻跑人跟前,“老師剛找你幹嘛啦?”
“沒幹嘛,就做了兩套卷子。”江旬說。
“做卷子?”
“恩。”
“是不是推優考試?”顧姗姗一把抽出排吸管,拆開以後分給他們:
“咱們明年就六年級了,聽說很多學校會提前來咱這兒挑人,被選上的下學期就要跳級去初中讀預科班。”
“還有這事呢?”程成看過來,“我都沒聽我爸說。”
說完以後去問旁邊的遲牧年,表情都皺一起:“年年,你不會也想去别的中學吧......别啊,我不想一個人留在南三。”
遲牧年:“我爸也沒說過。”
“沒說就還是對口中學吧。”程成立刻接道,完了又松口氣,“挺好挺好,咱們以後還能在一塊玩。”
遲牧年剛要接話,已經被江旬扯住肩,“我也不會走。”
頓了下又道:“我們一起去南三。”
他語氣堅定執着。
他覺得這是肯定的,他們必須一直在一起。
遲牧年卻真沒這麼想。
因為這本書的主角受,也就是江旬書裡終其一生的全部執着——
就在南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