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教?”
少年好奇地看着故作深沉的獵兵,手心被人揉得癢癢麻麻的。
“比如,扇我。”
還沒等沈時舟反應過來,倉源先握着他的手腕,舉到自己的臉側,帶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拍過去。
在靠近倉源臉頰的一瞬間,沈時舟的手心裡出現了黑色的光霧精神力,結結實實地往倉源的臉上拍過去。
“等一下,黑狼!”
沈時舟的喊聲還是慢了一步,這一巴掌帶着強大的精神力,猛地扇到了倉源的臉上,帶動了一陣撲過去的風,吹得獵兵的耳發淩亂。
獵兵的臉側高高地腫起,清晰的巴掌印落在他的臉上,嘴角滲出獻血,一滴滴從下巴流到地上。
相較之下,沈時舟的手心也傳來麻麻的疼感,酥酥癢癢的,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小東西在手心上跳。他呆呆地看向自己發紅的手心,一種難言的爽快和興奮從手心蔓延到全身。
“疼不疼?”這話是倉源說的,腫起來的臉讓他說話的音節有一些模糊。
他湊過來握住沈時舟的手,輕輕地幫他按摩軟軟的手心。
扇了人一巴掌之後還被人捧着手心安慰,這種感覺有些奇妙。沈時舟出神地看着自己被人按揉得很舒服的手心,兩個狼耳朵貼到粉色的短發裡,耳邊泛起一點點漂亮的紅暈。
獵兵很有技巧地打圈輕揉着他的手心,一側的臉已經高高地腫起來。
“這是黑狼的個狼行為……”沈時舟小聲地解釋道。
他完全沒想到這隻黑狼會突然冒出來,把剛剛在倉源這裡吃到的虧全部補回去,還害得沈時舟的手心也紅紅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傾向和愛好,隻覺得手上麻麻的感覺挺令人興奮的。
“你的精神體也是遵循你的意志做事情吧?”倉源絲毫沒有被少年的解釋糊過去,按着人掌心的力氣更重了一些。
他輕笑道:“所以,是你想用力扇我,在我的臉上留下巴掌印的,對嗎?”
沈時舟沒有回答,頭頂的狼耳朵因為心虛上演消失術,完全淹沒在粉色的短發裡。
他不打算把自己沒有精神體的秘密告訴面前的人,也不想說這隻黑狼是另一個獵兵的精神體。聰明的小狼找到了機會公報私仇,才把倉源傷得很重。
面對倉源的問題,他仔細考慮了一下利弊,點了點頭。
“是我想的。”
倉源的笑容更深了,嘴角牽扯到臉側的傷口,不可避免地發出一聲痛呼,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是你想的就好。你給我的,不管是傷痛還是安慰,懲罰還是獎勵,我都會很樂意受着。”
“你們瘋人院上層區的人……奇奇怪怪的……”沈時舟翻身從人的膝蓋上逃走,被人逗得羞澀的臉頰粉粉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撚着泛紅的手心。
像極了第一次品嘗甘甜的禁/果,有點茫然,卻又很喜歡果實在唇舌間停留的甘甜味道。
“哪裡奇怪?”倉源耐心地問道。
“嘴裡說着什麼主人啊,羁絆啊,像個土匪一樣氣勢洶洶地沖過來,一副要殺人的樣子,結果‘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小孩有小孩神奇的腦回路。
倉源沒忍住揉了揉小孩的腦袋,連着藏進頭發裡的狼耳朵也一起摸,手指間都是被毛絨絨充盈的手感。
真可愛……
狼耳少年抱着自己的狼尾巴,将下巴墊在粉色的尾巴上,被人順毛揉耳朵也很舒服。他沒有躲,對這個陌生的獵兵有了一點難得的親切感。
他的污染值能因為咬下一口章魚精神體的碎片而脫離危險的範圍,又會在短時間内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增長,維持着一種危險的平衡。
他們還在順着漆黑一片的洞穴往更深處走,試圖找到淨化區真正的出口。
倉源身上的傷好得很快,之前在手臂上劃出的一道長長的刀痕,已經完全消失了,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獵兵的身體就是這樣的。”
面對沈時舟的疑惑,倉源這樣解釋道。他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深刻地認識到沈時舟對于上層區獵兵和馴靈者的體系一無所知,就算說點謊話,沈時舟也不會發現。
沈時舟隻會若有所思地應下。
“這裡真的有出口嗎?”不知道在未知的洞穴裡繞了多少個圈,或者已經走到了淨化區何等的深處,沈時舟已經有點視覺疲勞了。
每天都盯着一層不變的空間,靠續航力驚人的手電筒照亮前面一小塊地方,比起身體上的疲憊,意志消磨得更快。
這種黑壓壓的空間逐漸讓人喘不過氣,沈時舟腕表上的數字也比以前上升得更快。他無法想象倉源一個人在這裡獨自存活幾年甚至十幾年,要挨過怎樣的孤獨。
如果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作為唯一的幸存者生活在這個地方,應該也不算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吧?
沈時舟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像封澈和院長說的那樣,是這個淨化區唯一的人類,他應該早就被污染侵蝕到100%,死在這個地方。雖然不知道倉源為什麼會存在于單人單行的淨化區,但他的存在的确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他這樣想着,悄悄用力捏了捏獵兵緊握着自己的手。
“怎麼了?”倉源停下腳步,轉身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沈時舟搖搖頭,“就算有你存在,我也會覺得這樣重複的日子煩悶難熬。你為什麼能在這裡撐這麼久?如果是我的話,早就自我了結了。”
難以解讀的神色在獵兵的眼眸中一閃而過。
“我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