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吻上來的時候，楚歸栖完全是懵然的狀态。

也就是慢了那麼兩秒，手中的抹布被抽走扔在一旁，他被人一手圈住腰身，一手緊锢後頸，牢牢束縛在懷裡。

二人交纏的唇舌間很快溢散出一股濃厚的血腥氣，顧璟濯阖上的眼睫再次擡起，對上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

冰冷、漆黑、蘊着甯靜的怒氣。

還有，潮濕。

染着情欲的潮濕，帶着傷情的潮濕。不論什麼東西，一旦淋了雨一般，就會滋生出許多雜亂渾濁如細菌的感情，或許是因為他眼中的那份感情，讓原想要以暴力懲罰他的人一瞬間交卸出所有武器。

暴雨下行刑的警察會愛上站在雨裡的罪犯麼？哪怕他有再漂亮的皮囊。

可他不是警察，他是悍匪，他有一千一萬種理由去放下刀槍，撲倒他，按住他，在濕濘的土地上與那雙翕動的、冷濕的紅唇接吻。

顧璟濯的呼吸又亂了幾分，唇瓣與他的微微分開，吻去留在他唇上的殷紅，轉而湊到他耳邊，隔着發絲碾磨其白皙的耳廓。

“……楚歸栖。”

他緊緊将人抱在懷裡，緩緩叫他的全名，含咬吸吮上那小巧敏感的耳垂時，不出所料聽到懷中人發出一聲顫栗的呻吟。

顧璟濯沒想對他那麼溫柔的，他預想的是将人直接拖進廁所隔間裡脫光衣服，把那具溫熱的身體毫不留情地壓在冰涼單薄的門闆上，之前的那些賬一件件和他清算……

但現在隻是細密地、癡戀地吻他，聽他在自己耳邊輕喘，往常所受的全部火氣好像都清空了。

顧璟濯的手探入他的校服下擺，掌心摸上他細膩的腰側，“楚歸栖，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懷中人已經被他親軟了，眼尾濕紅地啟唇喘息，沒有他抱着根本站不穩，更别說反抗掙紮了。

他低頭盯着那人看了半晌，這個角度隻能看到楚歸栖的發頂和眼睫、鼻梁，像是一個小女朋友埋在自己懷裡。

顧璟濯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好笑，無言半晌，慢慢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麼？”

他将人摟得更緊了緊，擡起他的下颔，直視那雙濕紅又故作冷淡的眼睛——

“我當初走沒有回頭看你，是因為我舍不得你，我求過那人要把你一起帶走，但是顧家看不上你是個Omega，他們無法給Omega一個合理的身份，就像你現在，脫不開福利院的過去，而在外人眼裡，我是真真正正的顧家長子。”

他無比理智又略顯殘忍地說道。

“等我有能力回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被殷時序帶走了。”

顧璟濯的臉色又冷了下來，視線落在他頸上的抑制頸環上，“我無時無刻不在打聽你的消息，我為什麼在你剛上高一時突然轉來這個學校，你不知道麼？”

楚歸栖很生氣。

他氣得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這個人真的是特别特别煩，連解釋都趾高氣揚，換作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關我屁事，你愛轉不轉。”

“……你删了我五次，就一直在生悶氣，也沒給我解釋的機會，現在我說了你還是這樣，你不覺得你很無理取鬧？”

“删你五次那是你該。”

顧璟濯沉默地看着他的臉，一開始要把他拖進隔間的想法又在腦中一閃而過。

随即而來的是在福利院的一些記憶碎片。

他想到了幼時的楚歸栖。

一雙手箍住他的腰身，将他抱到了洗手台上，楚歸栖皺着眉想下來，又被對方按住，不耐煩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他媽的要回去睡覺了。”

顧璟濯像大人對小孩那般，擠進他雙膝之間，兩臂環住他的腰身，這樣抱着他。

距離極近，楚歸栖蹙眉對上他的眼睛。

“我走那天，你是不是自己在窗邊趴着看了很久，一直在盯着我，所以才知道我從沒回頭看你一眼。”

沒等對方發話，他接着道，“我走之後的那幾個晚上，你是不是自己偷偷躲在被窩裡哭了，我知道你肯定又受欺負了。”

顧璟濯親親他的唇邊，“栖栖，别生哥哥的氣了，哥哥給你說對不起，好不好。”

他可以留下來，留下來照顧楚歸栖，也可以跟着富人家走，等有能力了回來帶走他，讓那小孩過上更好的生活。

當年的顧璟濯無疑選擇了後者。

“哥哥不該先走的，應該先看着你走，當初不應該把你留在那裡。”

楚歸栖靜靜地看着他。

那人隔着校服褲揉捏他自台沿垂懸的小腿，原本冷俊的眉目舒展下來，看起來有些溫柔。

大部分alpha都沒辦法不對這樣的人溫柔。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現在有我小叔叔了。”

顧璟濯神色不變，接道，“你小叔叔也有喜歡的人了，現在就在你家裡，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