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下的東西隔着衣褲都燙得他微微發顫,楚歸栖下意識想收回手,陳柯卻死死按着他的手腕,面色平靜地注視着他。
因為方才被那人咬了一下,楚歸栖的眼圈都度上了一層濕氣,那熱燙的濕氣直延至被灼紅的眼尾,讓他自己産生了一種想哭的錯覺。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福利院的護理員,在學校食堂吃飯時一些坐在他對面的alpha,中午把他叫到辦公室談話的男老師……
楚歸栖一直覺得男人這種生物,不論alpha還是omega,好像非常容易出現這種狀況,而且控制不住,但是自己除外。
他又發覺這個“除外”純屬多餘,以他現在的年齡還算不上“男人”。
包括有時坐在殷時序腿上和對方接吻時,也會像現在這樣被抵到,然後小叔叔就會摸摸他的頭發把他從腿上抱下來,放到沙發上,自己去樓上沖冷水澡。
陳柯雖然表情不變,但是呼吸明顯比之前更亂更沉了,在安靜的車内尤顯突兀,楚歸栖的大腦現在已經無法思考,窗外是接續閃過的路燈,然後地勢下傾,車身下方傳來輕微的隆隆震動,周遭徹底暗了下來,隻有一些白紗似的光亮,被車窗外層的黑膜削得幾近于無。
車子開進了一個地下車庫。
楚歸栖卻在這寂甯的昏暗中冷靜了下來。
他的瞳孔微微動着,聽到那司機停下車後點了根煙,然後車門開合,出去了。
他想,這個司機肯定和陳柯認識,從始至終都太過從容了。
也是,陳柯腦子沒病的話也不可能會讓一個陌生人開自己的車。
他沒再掙紮,仍是跨坐在陳柯的腿上,将臉埋在他的頸窩裡,輕輕嗅那人身上的香氣。
二人像浸在黑色的海水中,被無形的水壓推抵着、壓迫着,胸膛貼着胸膛,大腿貼着大腿,呼吸錯亂卻奇異地同頻。
陳柯卻并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解開腰帶,而是慢慢松了力道,轉而将他的那隻手握在手心中。
他聽到他在自己耳邊道——
“栖栖,把你的頸環摘下來。”
楚歸栖呆滞幾秒。
小叔叔說不能摘。
小叔叔說其他任何人的信息素對自己而言都非常危險。
小叔叔說……
他緩緩擡起手,指間碰到黑色頸圈内側一處帶有細紋的圓形地帶,那處瞬間感應到他的指紋并精确測出他身體的各項指标,推演出其周圍環境狀況和身心意願,随即“啪嗒”一聲輕響,頸圈開了。
一股濃厚的朗姆酒味蹿入鼻息之間,迅疾又強勢地霸占了他的感官,楚歸栖被刺激得往他懷裡縮了縮,難受地輕輕哼唧幾聲,“小媽……”
陳柯将頸圈扔到一邊,溫柔地撫摸懷中人的腦袋,嗓音喑啞又飽含着愛欲,“寶寶,一會兒就好了,我想要一點你的信息素,一會兒就好。”
楚歸栖在他懷裡輕輕發着抖,那人的信息素慰撫般纏在他的脖頸、腰身和手腕處,細密又緩慢地鑽入他的毛孔,等他适應。
車内的朗姆酒味沒有那麼強烈了,漸漸融入了另一種甜甜如奶油果漿般的氣味,控量的信息素釋放能對雙方都起到安撫作用,楚歸栖感覺那裡沒有那麼硌人了,又往他身上貼了貼,環着他的脖頸悶悶道——
“我以為你是omega。”
“你覺得我像omega?”
“你不像。”
但是他沒想過小叔叔會喜歡上一個alpha,小叔叔喜歡陳柯,他就下意識以為陳柯是個omega。
楚歸栖尋着他的後頸側,鼻尖虛虛蹭上他的腺體方位,一種淡淡的酒味,帶着點清甜,還混雜着冷涼的酒精和甘蔗的氣味,他貪娈地嗅了一會兒,聞得有些醉醺醺暈乎乎的,于是又離開一點,将腦袋靠在那人的肩上。
陳柯垂眸看向楚歸栖,那小孩像要睡着似的半阖着眼睛,呼吸有些黏軟急促,臉頰和眼皮都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紅暈,長而細的雙眼皮下,濕潤的睫毛在夜色中卷翹,如同一彎載着水光的黑色月亮。
“寶寶。”
他輕聲喊他。
懷中人動了動腦袋,算不上清醒,軟糯糯地小聲哼唧道,“幹什麼呀。”
怎麼這麼可愛。
給點信息素就暈暈乎乎的,以後要是被别的什麼人騙了可怎麼辦。
陳柯突然就理解殷時序了,也說了句那人之前說過無數遍的話——
“除了我以外,不要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摘下來那個東西,知道麼。”
“知道了。”
楚歸栖乖乖答應着。
他能怎麼辦呢,爸爸說的話要聽,媽媽說的話也要聽,即使是互相矛盾的。反正一定要在爸爸面前聽爸爸的話,在媽媽面前聽媽媽的話,楚歸栖想,我可真是太乖了,識相點的幼兒園老師已經在他的小肩膀上貼了十朵小紅花了。
可惜他十三歲之前都是在福利院裡,根本沒上過幼兒園,也沒得過小紅花,沒得過小紅花的小孩怎麼會歌頌太陽呢,所以他又為自己的一些惡劣品性找到了一副合理的措辭。
車内空氣悶熱,香味濃稠,陳柯将他的頸圈放進風衣口袋中,打開車門抱着他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