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多謝我。”
“我隻是客氣客氣。”顧知津望着在空中飄忽着的朦胧清影莞爾一笑,毫不要臉。
清影:“……”
“你想要我多謝你嗎?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沉默得有些尴尬,顧知津率先道。
“我以為我們沒有那麼熟。”清影淡淡道。
“行吧。你想要什麼。”顧知津歎了口氣。
他枕着自己的手,躺了回去。幽幽道:“說吧。”
清影又沉默了片刻,随即道:“你的丹田已然沾染了魔氣。”
“我知道。”顧知津應一聲。
“活不了多久了。”
“是的。”顧知津坦然道。
“既然總要死的,你能把你給我嗎?”清影靜靜道。
顧知津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卻并不為這魔修的話而意外。
原書中,提及了他隻言片語。
埋在問道谷中幾百年的魔修。
在一個和顧知津一樣命苦的炮灰被逼入問道谷後出現。
他和炮灰做了交換。同樣要了炮灰的身體。
然後轉頭回去,讓那炮灰在被折磨的時候,将魔氣傳染給了其他仙道宗弟子。
那一次仙道宗不少人變成了沾染魔氣,逼得仙道宗不得不清理門戶,元氣大傷。
隻是,僅此而已。
炮灰死了,這魔修也消失了,仙道宗還在。
他的劇情單薄又令人歎惋。
除了怨恨仙道宗之外,再無其他。
隻是……,顧知津歪着頭望了望這漂亮到讓人震撼的月夜。
又看了一眼眼前這單薄到極緻,似乎夜風吹過就能将他吹散的清影。
“你為什麼要問我。而不是自己動手?”顧知津好奇問道。
“我願意。”
還是個傲嬌,顧知津心想。
不過他心下了然,卻不敢說出來。而是輕輕道:“我很高興我能重新活過來。”
穿書之前,他已然死了。
病于沉疴痼疾。
在此之前,已然太久沒有像這樣躺在草地上,聽這夜莺風聲,遙望瀚宇清輝。
“你活不了多久。”清影繼續掃興道。
“是這樣的。”顧知津點點頭。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那群欺他、害他的人們,仍然光鮮。
毫無代價、并且肆無忌憚地享用着從壓榨着他人,而得到的一切。
讓其他的無辜受害者,重蹈他的覆轍。
“與其就這麼死了,還不如給我。”清影不依不饒。
“當然。”顧知津點了點頭。他沒有再無賴,而是認真道:“道友,你是不是很多年沒有看過月亮了?”
問道谷中常年被魔氣遮蓋,護山陣法更是将之整個隔絕出了屏障。
那天烏漆麻黑,天光透不進去,他縱然想看,也看不到。
那清影沒有回答。
顧知津起了身。千機盒已然隻剩下最後一點靈力。
他朝着清影打開,在清影滿是戒備的注視下,為他設了一個固魂陣法。
當了太久的魔修,怕是喪失了五官,顧知津害怕他看不到如此的夜色。
不過,固魂似乎對他有些用。
有了靈力滋養,那清影凝實了一些。就連五官似乎都清晰了一點。
這讓顧知津松了口氣。
顧知津布完了陣,朝着他誠懇道:“我知道你心願未了,剛巧我也是。”
“這是我如今最為寶貴的東西。全賴一位萍水相逢的好人所贈。”
“你若是願意……”
“你要把它給我嗎?”
“我為什麼要個破爛?”清影無動于衷道:“你是純靈體,還是純陰的丹田。你才對我有用。”
“幫你看看月亮。”
“哈?”
顧知津擡起頭,望着天。
他沒有将千機盒給魔修的意思,而是重新将之收了起來。
有些怔忪道:“今天的月亮很漂亮。”
“我想請你看看。”
“你腦子有病嗎?”清影憋了半晌道。
“可能。”顧知津輕輕吸了口氣。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
這魔修沒有強買強賣,非要讓自己成為他盛放魔氣,傳染給仙道宗人的容器,也算是厚道。
隻是,這不是解決之法。
原書中的魔修再也沒出現過。似乎,他就隻是為了能夠将自己的魔氣侵染仙道宗宗人們而存在的。
顧知津猜得到他的結局。
他畢竟隻是死後的一口氣。靠着這口氣野蠻修成了魔。
能做到如此,已然是極緻了。
隻是……,這該是他被深埋在問道谷中,苦修了三百年的結局嗎?
“道友。”顧知津沒有望他,而是深深凝望着這一地的清華夜色。
天空高邈、澄澈,月亮此刻遙遠阒寂,樹影花草在其下搖曳,鮮活又漂亮。
他那清透的目光倒映着它們,清豔的臉上微微一笑。“道友,我聽聞仙道宗有可用他人丹田,輔以身體,來為自己修煉的邪法。”
“你會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清影的聲音淡漠極了。
似乎他唯一的目标就是顧知津,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興趣。
“你如此聰明。連死後靠着一口氣,都能轉為魔修,定然是個不世的天才。”顧知津輕歎道。
“我也知道,你一心隻想複仇。并不介意自己生死。”
“可,道友,今日的夜色很漂亮。我想請你多看看。”
“道友,你來我這裡。用我丹田修煉吧。”顧知津坐了起來。
他摸着自己丹田的位置。望着清影認真道:“傀儡木隻是寄所,不能久待。沒有魔氣,你活不了多久。”
“你待在這裡。等我報完仇,待仙道宗消失之日,你用我的身體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