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師兄就這一點,可未對他說過假話。
他不愛任何人,無論是陳韻之還是夏熠。
……
清靜的小竹林裡又回歸了清靜。
夏熠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手裡緊緊攥着一枚棋子,不言不語。
林承淵也并沒有什麼話想跟他說。
于是便朝着人點點頭,轉身準備離去。
“閣主。”那清冷如月的人總算是開口了。
他宛如月色般凜然的臉高高擡起,漂亮的脖微揚着,像是一隻高潔的天鵝。
“您月餘都沒來過雲衍山,為何偏偏今日來此?”
“剛才李青崖說的,他是你的心上的人是什麼意思?”夏熠輕輕吸一口氣,望着面前崛然的背影,圓潤的指甲慢慢陷入掌心。
“夏熠。”林承淵歎了口氣。他甚至都沒有回過頭來,背對他時,說話的聲音有些幽遠。
“還記得,十年前,我帶你來此時,怎麼教導你的嗎?”
林承淵的聲音低沉,卻罕見沒什麼色彩。
夏熠身上的不安與暴躁并沒有傳遞給他。
他的身上一片沉靜宛然,任由陽光落在他身上,照出皎然的輪廓。
夏熠深吸口氣,然後道:“記得。您說這仙道浮華。那些修者不僅求道,求什麼的都有。”
“您說,可得天獨厚者,該當替天行道,而不是沉溺在這紛繁浮華當中失了本心。”
“這世間魑魅魍魉汲汲營營,我們擋不住,改變不了。唯有自己,要明心見性,謹于去就。”
夏熠什麼都記得。林承淵曾經颔首望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朦胧的細雨,氤氲着醉人的潮意滴落在夏熠的心上。
隻是什麼時候,林承淵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了。
明明,他曾經,也是會想望着别人那樣,靜靜凝望着自己的。
林承淵的沉默像是懸在他頭上的箭,一點一點落下,逼仄得讓他窒息。
不知道多久,林承淵終于開了口。他靜靜道:“不錯,你記得很清楚。”
“可是,夏熠,你做到了多少?”
“這世界沒有人能夠得到所有。也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與你有關。”
林承淵話裡的批評過于清楚,讓夏熠頓時亂了呼吸。
他望着那人孤清的背影,隻覺得身體搖搖欲墜。卻仍舊不甘道:“我哪一句沒有做到?”
“為了不受紛擾,我已然多少年沒有出過這雲衍山了?”
“你是嫌李青崖找我太過頻繁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可以閉門謝客。”
夏熠緊緊捏着手裡的棋子,輕揚的眉梢滿是不平。
他突然有一股無力感,為什麼他那麼想牢牢抓住的人,卻似乎無論如何也得不到。
偏偏,卻有人可以對他奢望的一切,不費吹灰之力,唾手可得。
“閣主,您不公平。”他咬着唇,半垂着眼,靜靜道。“您隻是格外喜歡他罷了。”
夏熠平靜的話裡帶着怨憤,隻一句,便讓林承淵笑出了聲。
林承淵微彎了彎眼,那自帶魅惑的桃花眼裡,卻滿是嘲意。
他輕悠悠開口道。
“夏熠……,有一件事你忘記了。”
“你一直沒有告訴我,李青水被陳韻之帶走了。”
“這件事情,我不問,你便裝作沒有發生。”
“你是,想讓他死嗎?”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林承淵淩然道:“既是你起了心思,那麼他對你做的所有事情,你都得受着。”
“幫你,才是不公平。”